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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凌虐侮辱一年后,国公府悔疯了小说

香林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周婆子抱着余笙笙不松手。“老奴这条腿,就是被郡主下令打断的,在这将军府,没人愿意用老奴,只有您没嫌弃,老奴就是笙小姐您的人。”周婆子泪流满面:“求小姐为自己,也为吴嬷嬷,不能冲动。”余笙笙身子一震,低头看她。“小姐,您要以大局为重啊!”余笙笙微微闭眼,大局,她要以大局为重,要平安带吴奶奶离开这里,还有卓哥儿。若她此时不忍,吴奶奶的板子会不断增加。“好,我、不、去。”她字字从齿缝中磨出,把这次教训刻在心上,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让任何人挑出一点错处。她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板子落在吴奶奶身上的声音,却听不到吴奶奶叫痛的声音。一下下,似乎落在她心尖上,痛意蔓延全身四脚,无一处幸免。三十一下。她在心里默数,整整三十一下。外面喧嚣...

主角:苏定秦余笙笙   更新:2025-02-14 15: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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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定秦余笙笙的其他类型小说《被凌虐侮辱一年后,国公府悔疯了小说》,由网络作家“香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婆子抱着余笙笙不松手。“老奴这条腿,就是被郡主下令打断的,在这将军府,没人愿意用老奴,只有您没嫌弃,老奴就是笙小姐您的人。”周婆子泪流满面:“求小姐为自己,也为吴嬷嬷,不能冲动。”余笙笙身子一震,低头看她。“小姐,您要以大局为重啊!”余笙笙微微闭眼,大局,她要以大局为重,要平安带吴奶奶离开这里,还有卓哥儿。若她此时不忍,吴奶奶的板子会不断增加。“好,我、不、去。”她字字从齿缝中磨出,把这次教训刻在心上,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让任何人挑出一点错处。她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板子落在吴奶奶身上的声音,却听不到吴奶奶叫痛的声音。一下下,似乎落在她心尖上,痛意蔓延全身四脚,无一处幸免。三十一下。她在心里默数,整整三十一下。外面喧嚣...

《被凌虐侮辱一年后,国公府悔疯了小说》精彩片段

周婆子抱着余笙笙不松手。
“老奴这条腿,就是被郡主下令打断的,在这将军府,没人愿意用老奴,只有您没嫌弃,老奴就是笙小姐您的人。”
周婆子泪流满面:“求小姐为自己,也为吴嬷嬷,不能冲动。”
余笙笙身子一震,低头看她。
“小姐,您要以大局为重啊!”
余笙笙微微闭眼,大局,她要以大局为重,要平安带吴奶奶离开这里,还有卓哥儿。
若她此时不忍,吴奶奶的板子会不断增加。
“好,我、不、去。”
她字字从齿缝中磨出,把这次教训刻在心上,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让任何人挑出一点错处。
她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板子落在吴奶奶身上的声音,却听不到吴奶奶叫痛的声音。
一下下,似乎落在她心尖上,痛意蔓延全身四脚,无一处幸免。
三十一下。
她在心里默数,整整三十一下。
外面喧嚣声渐远,吴奶奶也被拖走。
周婆子抱着余笙笙仍旧担忧不止:“笙小姐,您现在不能去,还要再忍忍。”
“我知道。”
......
老夫人院中。
她身后靠着冰丝引枕,手执紫檀佛珠,听着赵嬷嬷禀报方才的事。
“依老奴看,她也是怕了,二公子要替她求情,她都没让,二公子生了好大的脾气。”
老夫人眼睛微合,腰身笔直,像是在坐禅:“怕?我看她是能忍,这份坚忍,可不是谁都能做到。”
赵嬷嬷轻笑:“您是不是把她想得太厉害了?不过才十六岁而已。”
老夫人转动佛珠,语气慈悲:“罢了,只要她安分,就先这么着。反正用不了多久,她也要派上用场,不必我再操心。”
“是。”
......
天色彻底暗下,余笙笙拿出准备好的斗篷,快步出院。
如珠早就去歇着,周婆子留下看院。
穿过僻静小院,走过无人小路,余笙笙总算到吴嬷嬷住的院子。
黑漆漆,无声无人。
“奶奶。”
余笙笙也没敢点灯,忍着没落泪,生怕眼泪一掉,就模糊视线,更看不清楚。
吴奶奶勉强眼开眼,咧出个笑,挣扎着想起,又跌回去。
余笙笙赶紧扶住:“您别动,我带了草药,给您敷上。”
下午她就忍在院子里,画了张草药图,让周婆子去花园子那边找了几株草药。
吴奶奶忍痛:“没事,老夫人赐了药,好着呢,已经命人给我上过。”
余笙笙咬唇不语,看看桌上的药瓶,确实是好药。
老夫人还是一贯的作派,表面慈悲,言语温和,却有霹雳手段,从不手软。
余笙笙重新给吴奶奶上药,包扎,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她偏过头,眼泪嗒嗒掉落。
用力抹去眼泪,握住吴奶奶的手,一老一少,相顾无言。
余笙笙在回去的路上,衣摆擦过路边草,她就似这草,不起眼,不被喜欢,但也不会轻易屈服。
穿过最后一道月亮门,再走过花园,就能到她的住处。
花园中,金桂树下有一人。
“妹妹。”苏知意转过头,笑吟吟看着她。
月光清冷,透过枝叶缝隙落在她脸上,明明暗暗,映着那层浮在表面上的笑。
余笙笙脚步微顿,缓缓走过去,距离她两米外停住。
苏知意伸开手,掌心有一个精美的药盒:“这是上好的外伤药,大哥从边关带回来的,你拿去吧。”
余笙笙没动:“不必,多谢。”
她站在那里,姿态标准,双手交叠在身前。
苏知意目光落在她手上,她的手光洁细腻,根根若葱白。
原来刚来的时候那双手却是粗糙干裂,指甲都有好几个断的。
苏知意曾送她好几种香花膏,给她敷手,两年时间总算养出一双本该千金有的手。
在别苑一年,这双手倒是没变。
只是,右手手臂还是被打断过的,苏定秦亲自动的手,他是武将,打断一个瘦弱少女的手臂,实在易如反掌。
苏知意也没强求,笑意更浓,像亲姐妹那般话家常:“妹妹怪我顶替你过十几年好日子,要说有理,其实也没理。”
余笙笙不动声色,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这事也不能怪我,是你养母心存恨意,说起来我也是失了亲生爹娘,也是可怜人。”
“我的郡主之位,一身荣耀,也是自己挣来的,并非依靠父兄,妹妹你若不服......”
“服,”余笙笙打断,“我服得很,郡主若无其它赐教,我先告退。”
苏知意沉默一瞬,笑意加深:“当初你惊我的马,若我清醒着,定然不会与你计较,奈何,等我醒来,事成定局。”
余笙笙抬起头,寒潭的眸子对上她的笑眼:“是不是我惊了你的马,你的侍卫儒剑,一清二楚。”
不想和苏知意过多纠缠,对上她,从来没有什么好事。
余笙笙自己倒是不怕,但不能再连累吴奶奶。
她说罢,也不再等苏知意回应,转身大步离去。
她背影消失,儒剑才从树后过来,沉声道:“郡主。”
苏知意笑笑:“不关你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多谢郡主。”
苏知意扫一眼余笙笙消失的方向,掩下眸中冷意:亲生的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抵不过名利地位。
有郡主之位在身,任何时候,苏家人舍弃的,只会是余笙笙。
余笙笙,连姓苏都没资格。
度过难熬的一夜,天未亮时余笙笙就从梦中惊醒。
睁眼看到一线月光,重重吐口气,不断提醒自己,这不是在别苑。
再也睡不着,早早起床,洗漱更衣,得一早去向老夫人请安。
苏家兄妹可能不用,但她不行。
还未到老夫人的院子,迎面遇见苏定秦。
他换了朝服,早早上朝。
见到余笙笙,苏定秦嘴角微勾。
“这么早,要送大哥上朝?”
之前余笙笙经常会送他上朝,睡眼惺忪地拉着他袖子,到府门口,看着他飞身上马,还要鼓掌拍手说好厉害。
余笙笙不在这一年,他刚开始还真有点不习惯。
抬眼看到余笙笙头上的素银簪子,觉得不像话。
“今日下了朝,大哥就回来,带你去逛逛......”
他边说,边要抬手拔余笙笙发间的簪子。
余笙笙后退一步,垂首行礼。
“不敢耽误少将军上朝,我还要去向老夫人请安。”
苏定秦手僵住,神情垮下,竟然是去请安的,不是要送他上朝?

余笙笙脚步一顿。
看清她眼中裂开的情绪,不似刚才那般冷静,苏定秦嘴角微翘。
“不是喜欢跪,不是说没见过祖宗吗?让你跪个够!”
苏夫人眼泪滚落,正欲阻止,苏知意拧眉,双手扶着膝盖,神色痛苦。
苏夫人慌忙问:“意儿,可是腿伤又犯了?”
苏定秦和苏砚书都急忙围过去。
余笙笙也被府兵围住,和苏家人隔开,押去祠堂。
祠堂门重重关上,她跪在蒲团上,让脚歇息一会儿,重重吐一口气。
心头有一丝丝欢喜,但更多还是心酸愧疚。
能见到吴奶奶自然开心,三年未见,也不知道她好不好,之前给她捎的钱和衣裳有没有收到。
可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她还想逃走,不能再拉着吴奶奶跳火坑。
还有,余笙笙敏锐觉得,皇后不会大发慈悲突然放她,也不是苏家求的情。
那是为什么?
甚至把吴奶奶接了来,这其中,必有缘由。
胡思乱想中,夜色慢慢降临,祠堂幽暗,无人来掌灯。
余笙笙微合上眼睛,额角渗出薄汗,她努力平复心情,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是别苑,这不是暗室。
耳边掠过的是窗外的风声,不是猛兽嘶吼。
尽管如此,三百多个黑夜形成的恐惧记忆,还是混在闷热的空气里,从四面八方涌来。
......
芳菲院中,灯火通明,床对面的旧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取凉器,下面是冰盆,上面是精巧的三叶竹扇,苏砚书轻摇把手,丝丝清凉轻柔包裹住苏知意。
这台取凉器是内务府做的第一批,进献给东宫的,苏砚书在对诗会上赢了其它人,请太子把这个当成彩头,带回来给了苏知意。
苏知意长发散开,靠着床头,吃苏定秦刚给她买回来的冰酪。
苏夫人端着酸梅汤进来,看着正擦汗的苏定秦,嗔怪道:“你呀,就会宠着着她,这么贪凉怎么行?”
苏知意撒娇道:“哎呀,母亲,我就吃一点点,不会贪凉的,莫怪大哥。”
苏夫人无奈,只能宠溺:“最多吃一半。”
苏知意拧眉,有点不舍:“那,母亲答应我,我让儒剑从百味楼定一桌席,你们陪我吃,好不好?”
苏砚书笑容温柔:“好好,我把梨花白拿来。”
苏知意满意笑,扬声道:“儒剑。”
一名身穿劲装的女侍卫从门外进来:“小姐。”
“去百味楼,定一桌席让他们送来,记得,要有大哥喜欢的金玉炒双鲜,还要有步步高升,给二哥,富贵满堂给母亲。”
儒剑领命而去,身后屋内笑声一片。
她穿过后宅庭院,脚步一转,走向安静无声的祠堂。
余笙笙跪得腿脚发麻,近乎失去知觉,双脚底一片濡湿,她都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但这些都不及心里对黑暗的畏惧,她强迫自己睁着眼睛,咬紧牙关与黑暗,与心魔对抗。
她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弦,就在弦将断之际,突然,一道肃杀冷意擦过她的颊边!
几根发丝飘落,一道浅浅血痕在白玉般的脸上划开,余笙笙无暇顾及这些,死死盯着扎在她面前的那枚暗器。
暗器上扎着一张字条。
她又等了片刻,看看四周,再无动静,把暗器拔起,打开字条。
她撑着地艰难起身,挪到供桌前,借着微弱红光凝眸细看。
字条上简单一句:安分守规矩,否则,后果自负。
余笙笙指尖收紧,一点红光映在她眼底,浓烈化不开的倔强无声涌动。
她张开嘴,把字条放进口中,极缓地咀嚼,把字条上的每一字嚼碎。
吞下去。
她若是孤身一人,没什么好怕的——但现在不行。
吴奶奶还在府里,她连人都还没有见到。
夜色渐深,苏知意院中的说笑声终于渐渐落幕,残席已撤,空气中还留着酒香。
苏砚书脸上泛着微红,慢步去余笙笙的院子。
手里的药瓶快被他握热了,脚步不由自主加快,快到院门前的时候却停住。
一年了,自从余笙笙被带走,他就没来过这里。
当初那支箭,其实他......苏砚书狠狠闭眼,把想法压下去。
事情都过去了,笙笙离家一年又已回府,没必要再提,若非要说愧疚,他应该对阿意愧疚更多一些。
握着药瓶的手又松了力道,罢了,再找机会吧。
他转身,又走入夜色里。
一夜过去,次日一早,苏家兄妹去苏夫人院中请安。
苏夫人昨晚睡得好,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苏知意眉眼微弯:“妹妹回来了,母亲也开心了,气色瞧着都好了。”
苏砚书看看四周,目光平静,掩下一丝不耐:“已是这个时辰,竽笙怎么还不来?莫不是等着我们去请她?”
苏定秦蹙眉,脸色阴沉:“砚书,笙笙应该不至于。”
苏夫人浅笑:“不着急,再等等,等笙笙来了就摆饭。”
苏知意笑容温柔:“许是妹妹初回到家里,不太习惯,睡得迟了,自然醒得也晚。”
苏定秦声音都浸着怒气:“一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真不知道这规矩是怎么学的!”
苏夫人安抚:“好了,她是妹妹,不懂就慢慢教。吴嬷嬷,去看看笙小姐。”
“是。”
不过片刻,吴嬷嬷匆忙进来:“夫人,笙小姐不在院中。”
苏夫人一愣:“不在?去哪里了?”
“这......老奴不知,不过看着屋里的床铺不像睡过的样子。”
苏知意微讶:“是不是昨天妹妹回来时,我们说得太重,她不开心,所以离家出走了?”
苏定秦拍桌怒道:“出走?她好大的胆子。”
苏砚书浮现几分不达眼底的笑:“怕是在皇后娘娘那里把脾气养大了,说都说不得。”
苏夫人神色微慌,起身道:“这......难道她又回别苑去了?不行,我去接她。”
“母亲,您亲自去接她,岂不是更让她骄纵?”苏砚书缓声道,“把昨夜守门的奴才叫来。”
“我倒要问问,咱们的笙小姐是怎么出府的。”
屋里气压极低,丫环婆子大气都不敢喘。
家丁满头大汗地跪在门外台阶上。
“说,笙小姐昨天晚上几时出府的?”苏砚书道。
“回二公子,奴才没见着笙小姐出府。”
苏砚书眉梢微挑:“没见着?是不是又躲懒了?”
家丁不断叩头:“二公子明鉴,小人值夜,一刻也不敢躲懒打盹。”
苏定秦手指轻叩桌子:“府里也有巡守的侍卫,去问问他们。”
“母亲,昨天晚上您什么时辰让笙笙回的院子?”
他无意一问,把苏夫人问愣了。
“回院子?我没吩咐,不是你吩咐的吗?”
苏定秦也愣住:“您没吩咐?那......”
他又看向苏砚书。
苏砚书也一脸愕然:“我以为大哥或者母亲会吩咐的。”
三人面面相觑,这时才意识到,余笙笙可能还在祠堂,跪了一夜!

苏定秦收回手,无声冷笑。
呵,说了半天,是他自作多情?
他语气凉几分:“这么早,祖母还没起。”
“那我就在院子里等。”
苏定秦喉咙滚出一声笑:“你倒是懂规矩。”
老夫人不喜她,苏定秦早就知道。
知道苏家小千金另有其人,府里准备接人时,本来他想亲自去,快点见到这个小妹妹,是祖母拦下他。
回来之后祖母也给余笙笙立了不少规矩,她从未叫过苦,有过抱怨,都是笑眯眯的,说祖母是为自己好。
这让苏定秦更心疼,为了让她好过些,只要不上朝,都会陪她来。
如今,她规矩学得到位,挑不出错,却也不用他在身边。
苏定秦心里乱嘈嘈的,像塞满乱七八糟的草,吐不出,又闷得难受。
他一甩袖子:“那你自己去吧!”
他也有点赌气,想让余笙笙求一求他,哪怕说让他送到院门口,他也会答应。
但余笙笙竟什么也没说,福身就走。
苏定秦握紧拳头:“白眼狼!”
余笙笙到老夫人院中,老夫人果然还没起,只一个粗使婆子来回她,让她等。
一直到天光大亮,阳光热烈似火,她的里衣近乎湿透。
赵嬷嬷才出来,站在廊下淡淡扫她一眼:“笙小姐回去吧,老夫人这里一会儿有贵客,没时间见你。”
余笙笙福身告退,后退几步才转身。
赵嬷嬷一直瞧着她,眼神鄙夷,哼,窝囊废,连郡主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此时苏知意也来了,赵嬷嬷满脸堆笑,赶紧下台阶来迎接。
“郡主来得正好,老夫人在等您呢,一早让老奴准备了雪花酷和樱桃盏,就等您来了解解暑气。”
“多谢嬷嬷,”苏知意声音爽朗,“妹妹也在?不如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赵嬷嬷眼角余光扫一下余笙笙:“郡主,一会儿沈公子要来,老夫人这才特意请了您。”
“这其它人,就不方便在场了。”
余笙笙知道,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利索出院。
身后苏知意的声音都染着笑:“沈哥哥巡防回来了?”
“听说是昨晚回来的,一回来就来看您。”
赵嬷嬷边说边瞄院门口,余笙笙的影子已经不见了——算她识相,就是得让她知道,沈公子是郡主的良配,可不是她能肖想的。
余笙笙听出赵嬷嬷的话外之音,只觉得好笑。
沈家?她才不稀罕。
当初被接回府,苏夫人曾亲自教她女红刺绣,余笙笙第一次绣帕子,就绣一株兰。
虽然绣得很丑,却是她第一次自己完全成一件绣品,想的是将来有机会送给珍视的人。
不料,那方帕子在一次家宴上,被沈之渊捡到,看到那株兰,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偷偷绣给沈之渊的。
包括沈之渊自己,因为沈之渊,表字兰驰。
那时苏知意红了眼,就差哭着说要把亲事让给她。
沈之渊当众表示,此生只娶苏知意。
余笙笙好言解释,那方帕子根本不是给他的。
真是笑话,天底下只有他自己的表字带“兰”字吗?
管他什么兵部侍郎的儿子,什么青年才俊,都与她无关。
她心里,只有一个人。
可好像所有人都认定,她对沈之渊有企图,想夺亲事。
得快点走,以免又遇见,正要转道,有人叫她,声音不带情绪。
“余笙笙!”
重音落在“余”字上。
她假装没听见,转身就走,沈之渊音量提高。
“余笙笙,站住!”
余笙笙脚步越来越快。
“唰!”
一道冷光贴着她鞋边闪过,六芒星暗器把她裙摆钉在地上。
她再迈不动步,差点摔倒,
沈之渊慢步走过来,看着她的侧影,她比一年前高了些,瘦了些,身姿挺拔,如一株瘦而韧的竹。
发丝被热风掠过,丝丝柔柔起伏落下,配上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宛如一幅仕女图,沈之渊心头莫名悸动一下。
随即又无声冷笑——欲拒还迎,这种把戏,他见得多了。
这个女子,果然还是对他心有幻想。
怎么可能没有呢?一个乡下野女,即便是苏家的骨血,但十几年流落在外,早就失了贵气。
乍见他这种优秀男子,芳心岂能不动?
“我方才叫你,你没听见?”
他开口就语气不善:“把暗器还给我。”
余笙笙把暗器从地上拔下来,抛还给他:“沈公子收好了,别再四处丢。”
沈之渊接住,轻蔑一笑:“要不是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越叫你越走,我能用暗器吗?”
余笙笙不想和他纠缠:“沈公子还是赶紧去老夫人的院子吧,郡主和老夫人都在等你。告辞。”
她说罢要走,沈之渊喝道:“站住!”
“余笙笙,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记住了,你姓余,和我沈家有婚约的是苏家千金。”
他上前一步,看着余笙笙细嫩的脖颈,几丝发落在其中,黑白相映,似能灼伤他的眼。
沈之渊收回目光,语气更沉几分:“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看你一眼,我心里,只有知意。”
余笙笙心里冷笑,嘴里快速道:“是,我记住了,恭祝沈公子和郡主早点成婚,幸福无边。”
沈之渊莫名火起:“你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当初明明是你,私下打听我的表字,还......”
余笙笙忍无可忍:“沈公子,天底下表字带兰的人,只有你一个吗?”
沈之渊一噎,余笙笙别开目光:“我从未对你动过什么心思,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我用性命担保,不会破坏你和郡主。告辞。”
余笙笙正要走,忽然看见从远处跑来一条狗。
那条狗并不大,全身雪白,吐着鲜红的舌头。
余笙笙脸色瞬间煞白!
铁笼,狗叫,尖牙,突然间像决堤的水汹涌奔来,把她吞没。
只要她稍有错处,就会被关进狗笼子,她拼命蜷缩在角落,只要稍微往外挪一点,拴着铁链子的狗就能用牙撩到她的皮肉!
那些都是凶猛的大犬,呼哧声,磨牙声,甚至口水滴落声,都在她耳边炸开,冲击她的耳膜。
余笙笙后背已满是汗,耳边轰鸣着,只见沈之渊嘴巴一张一合,完全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
余笙笙后退两步,已经完全忽视沈之渊,满眼全是狗鲜红的舌头和尖牙。
沈之渊看她神色,欲发不满,抱起狗走向她:“你......”
余笙笙额头被汗浸湿,双腿控制不住微微颤抖,她想跑,但脚软得不听使唤。
眼看沈之渊越来越近,她腿一弯,差点摔倒。
沈之渊下意识一把捞住她。
不远处树后,苏知意坐在轮椅上,目光平静,眼底却若有惊浪滔天。

余笙笙没有开心。
此刻,她没有心。
从前期盼归家见血亲热切的心,早已经凉透。
就在刚刚,她唯一的欢心和期待,都在看到吴奶奶跪走时,被跪得粉碎。
吴奶奶的腿有旧疾,一到雨季、冬日,都酸胀难受,每每都是她进山采药,细细敷上几日方能缓慢走动。
就在前几日,京城刚下过一场大雨啊。
吴奶奶的腿,怎么受得了?
余笙笙下意识跟两步,苏知意带笑的声音混在轮椅滚动声里:“祖母慈爱,知道妹妹在乡下时,受吴家照顾,你回府前特意把她接了来,留在身边做个闲散婆子。”
余笙笙手指掐着掌心,喉咙艰涩挤出声音。
“多谢老夫人,我初回府,身边也无人,不如让她在我身边伺候吧。”
苏砚书看一眼余笙笙紧握的手,那手像抓在他心尖上。
自从昨天见面,还没见她对谁露出这般在意的神色。
此时竟然为了一个乡下来的粗使老婆子!
苏砚书淡淡嗤笑:“笙笙,你想用人,府里什么伶俐的丫环没有,何必抢祖母身边的人?她初来不懂规矩,别又把你带坏了。”
余笙笙偏头看来,寒潭似的眸子漆黑如夜。
苏砚书心口微跳,不自觉咬紧后槽牙:“她什么都不懂,和你刚来的时候一样,在你身边毫无用处!”
和她刚来的时候一样,毫无用处,余笙笙目光深黯。
估计这才是苏家人真实的想法。
因为毫无用处,所以才被轻易舍弃;
因为毫无用处,所以才被肆意折辱。
老夫人目光一瞥,适时开口:“好了,吵什么?为了一个下人,不像话。”
“吃饭。”
余笙笙压下心头万般情绪,跟在众人最后,走向外屋。
余光瞄到看到吴奶奶小心翼翼入下珠宝匣子,又扶着桌子深吸几口气才勉强站起来,余笙笙心被无形细韧的丝勒住,一圈圈不断收紧。
她控制住想过去扶吴奶奶的冲动——不能去扶,扶只会害了吴奶奶。
到外屋,苏知意推着轮椅,坐在下尾位置。
苏砚书皱眉:“怎的今天坐那里?你爱吃的菜在这边。”
苏知意眉眼微弯:“妹妹回来了,自该她在母亲身边,我在哪里也无妨的。”
老夫人对苏知意招手:“来,阿意,坐到祖母这边来。”
苏知意犹豫一瞬,推着轮椅过去。
老夫人轻拍她的手:“你是咱家宠大的,郡主之位在身,什么时候饭桌上都会有你的座位。”
她一指中间的鱼汤:“今天鱼汤最鲜,这白鱼可是你大哥昨天去寒潭捕捞的,养了一夜,天不亮厨房那边就开始熬制。”
苏知意眼睛晶亮:“谢谢祖母,谢谢大哥。”
“我记得妹妹也爱喝鱼汤,妹妹快坐,一起喝吧!”
苏夫人拉着余笙笙坐下:“意儿还记得笙笙的口味,姐妹就该这样感情深厚才好。”
话音落,吴奶奶捧着碗开始盛汤。
苏知意一边和老夫人聊天,压根没有注意,说到兴起处一抬手,把吴奶奶递过来的汤碗打翻,湿了满身。
“啊!”她惊呼一声。
桌上人人色变,立即起身围上去。
余笙笙冲到吴奶奶身边,低声询问:“没事吧?”
吴奶奶摇头。
苏砚书回头看到这一幕,俊美的眸中光芒如毒箭。
瞧瞧,他的好妹妹,不说关心自己家里人,却拉着一个乡下婆子问长问短。
他冲过去,刚想动手,余笙笙挡在吴奶奶身前。
“让开。”
余笙笙小腿都在微微颤抖:“二公子,吴奶奶年纪大了,并非有意,请您别伤她。”
这是她回来第一次好声好语。
苏砚书听清她声音里的颤声,心也跟着一颤。
恍若回到初见,他抱了只小狗想送给第一次见面的妹妹,不料小狗半路跑了,他一路追,追到余笙笙脚下。
余笙笙以为他要伤害小狗,也是这样紧张地声音有点颤,却仍旧抱紧小狗,让他别伤小狗。
苏砚书喉咙轻滚,缓缓收回手。
忽听苏知意带着哭腔:“好疼,好烫!”
苏砚书如被火上浇油,阿意素来坚强,从不轻易叫疼,这次一定是被烫伤了。
苏砚书怒视余笙笙,一把推开她,靴尖踢在吴奶奶腿上。
吴奶奶扑通一声跪下,额头立时见汗。
“吴奶奶!”余笙笙赶紧扑过去。
苏砚书气笑:“你还护着这个老婆子?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凭她,这种下贱之人,能进苏府?苏府是什么样的门楣......”
下贱之人。
她和吴奶奶,是一样的人,要不是因为身体里这点血,她也没机会进苏府。
早知是落入深渊般的绝望,她当初就不该希望。
也好过如现在这般,希望被打碎,一丝不剩。
余笙笙扬头,冷冽目光直刺他眼底:“苏府是什么样的门楣?苏大将军镇守边关,少将军战功赫赫,就连小郡主都有功在身。”
“至于二公子你,就更不必说,京城才子,太子伴读,将来必入翰林,没准可以成为最年轻的首辅,风光无两。”
“我和吴奶奶这种如同贱草一般的人,就该在乡野活着,了此一生。”
余笙笙跪在吴奶奶身侧,叩个头:“余笙笙在此恳求,放我和吴奶奶离去。”
“我们与苏府,再无瓜葛。”
刚才还乱嘈嘈的屋子一静。
连苏知意也不再叫疼。
苏砚书眼底跳动着火苗,恨不能把余笙笙灼成灰。
她说什么?为了这个乡野老婆子,要离开苏家,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听听,这是什么混帐话!
她明明说过,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找回爹娘哥哥,就是做苏家人。
现在,为了个婆子,要走?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余笙笙额头抵在双手上,是最标准的叩首姿势。
“求,老夫人成全!”
苏夫人软软倒在嬷嬷怀中,泪盈于睫:“笙笙啊,为何要如此扎娘亲的心?”
苏知意撑着轮椅扶手想站起来:“妹妹,别走,是我的错,我不疼了!”
苏砚书走到余笙笙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深若寒潭:“把刚才的话,给我收回去。”
老夫人脸色阴沉,重重一扔手中帕子,沉声开口。

余笙笙歪倒在蒲团上,蜷缩着身子,眼睛微合,不断轻抿嘴唇。
她太累太饿,从昨天到现在,还滴水未进。
恍惚中有脚步声纷沓而来,还夹杂着人声。
由远及近。
她一激凌惊醒,几乎是本能地跪直,双手交叠,叩头。
苏夫人看着她叩拜,顿时红了眼眶:“笙笙,你这是......”
吴嬷嬷扶住苏夫人,叹口气道:“笙小姐,您明知道夫人心疼您,这样不是让她更难受吗?”
苏砚书惊愕回神,抓住余笙笙肩膀:“你给我起来,跪来跪去,你要恶心我们多少回?”
余笙笙白着脸忍痛道:“二公子,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
“你!”苏砚书见她摇摇欲坠,手下的肩膀骨头硌手,心头一惊,她怎么这么瘦了?
明明之前在府里两年已经养胖了些。
这才一年功夫......
苏知意急声道:“二哥,快松手,妹妹瘦弱,好不容易才把身子养好,不像我从小摔倒惯了,她哪禁得住你这么抓捏?”
是啊,笙笙刚来的时候瘦得像只小猫崽,他连握着她的手腕写字都不敢用力。
可阿意不一样,阿意从小就练武骑马,坚强勇敢,就是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孩子,以前英姿飒爽,现在只能坐轮椅。
苏砚书刚才的心软又消失无踪,手上力道加大:“让你跪祖宗,你是半点都没反省,这一夜也是白费。”
他目光往地上一瞥,忽然又凝住。
蒲团旁边,有一小滩液体。
“那是什么?”
不等余笙笙回答,苏砚书眼底的怒意隐在深处:“苏笙笙,面对列祖列宗,你也不知道收敛吗?”
余笙笙白着脸,额角的冷汗都渗出来,眼神中的倔强却一丝不减。
“二公子,当着苏家祖宗,还是叫我余笙笙,他们还没认我。”
苏砚书看着她眼神中的倔强,听到她再次否认姓“苏”,心头的火怎么也按捺不住,明明这个妹妹刚回来的时候,那么乖巧听话,说不进祠堂没关系,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
明明那双眼睛看向他时,满满都是崇拜。
看他写最简单的字,念最易懂的诗文时都会忍不住拍手:“二哥懂得真多,我也想像二哥一样!”
怎么就因为围场上的一件事,就这短短的一年,会变成这样!
“就是因为没进祠堂,你才心存不满,你才怨恨我们,是不是?”苏砚书又抓住她右手手腕,“就算你长在乡野,不懂礼仪廉耻,那两年我是不是教过你?”
“在祖宗牌位面前,你摔碗洒汤,谁给你的胆子?”
余笙笙肩膀疼还未退,手腕又被苏砚书擒住,骨头都要裂开。
她看着被苏砚书狠狠擒握着的右手——当初教她写字时,苏砚书也是握着她的腕子,但那时,轻而又轻,仿佛她是易碎的瓷,一碰就会碎,生怕弄疼了她。
可是现在,她的手打断重长,真的成了破碎的骨,苏砚书却恨不能再次把她捏碎。
她痛得眼前发黑,苍白嘴唇交出血丝:“摔碗洒汤,二公子此话从何说起?礼仪我是不懂,廉耻却是天生就知。”
苏砚书气笑:“好一个廉耻天生就知,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他抓着余笙笙手腕往前一拖,拖她到那滩污渍前。
“你怎么解释?”
余笙笙偏头看他,像看傻子一眼,嘴角漫起轻蔑的笑。
“你笑什么?”苏砚书不由自主拔高音量,面对余笙笙的笑,他心里莫名有点慌。
这个笑,他见过一次,当初在围场上,他和别人一样,也默认那支箭是余笙笙射出的时候,余笙笙求助的眼神为成愕然,最后,化作这样一个轻蔑的笑。
在笑什么?笑他懦弱,虚伪?
不,他不是,他只是顾全大局!如果那时候他承认......事态一定会闹大,说不定还会有人趁机拖太子下水。
他是为了苏家,为了太子,为了社稷安稳!
他没有错!
他再次收紧手指,证明想法是对的。
余笙笙额头汗珠滚落,脸色苍白如纸:“放开......我......”
苏夫人似刚回神,赶紧过来,轻拍苏砚书的手:“快松手!有话就不能好好说?”
苏知意也柔声劝道:“二哥别生气,稍后让人清洗干净就好了,妹妹应该不是故意的,祖宗先辈应也不会怪罪。”
苏夫人去拉余笙笙的手:“让娘亲看看。”
余笙笙手疼得厉害,无力垂下,从苏夫人手边滑脱。
苏夫人脸色一白:“笙笙......”
苏砚书见状,还想拉她,余笙笙后退一步:“二公子,不妨问问负责看守我的人,我洒的是什么汤水。”
苏砚书嗤笑:“问就问,我看你怎么狡辩,来人,大声说,笙小姐都在祠堂里用过什么?”
婆子哆哆嗦嗦:“回大公子,老奴等......并未给笙小姐送任何吃食汤水。”
苏砚书怔住。
余笙笙此时再也撑不住,什么也没说,双眼合上,软软倒下。
苏砚书下意识快走两步上前,想伸手接住,目光往下瞥,看到雪白靴尖踏在那片液体上,已被染红。
“这是......血?”
苏定秦变了脸色,直视苏砚书:“你弄伤她了?”
苏砚书神色惊诧,握紧手:“没有,我怎么可能?”
苏知意歪头思索一下:“大哥,先别急着怪二哥,依我看,这......这应该是妹妹的月事到了。”
她这话一出,苏砚书脸微红,但明显松口气。
“我就说,我根本没用什么力,怎么可能伤到她!”他拧眉看着靴子,“可惜了阿意为我做的锦缎靴!”
苏夫人院中。
余笙笙在昏迷中仍皱紧眉头,苏夫人想给她抹去头上冷汗,她突然警醒,一把推开。
苏夫人抓着帕子无所适从,吴嬷嬷垂眸道:“笙小姐,您......夫人担心得一直哭,早膳都没吃一直在等着您,您何必非得扎她的心呢?”
余笙笙挣扎坐起来,苏夫人道:“别说了,快去,把我给笙笙准备的衣裳拿来。”
吴嬷嬷把衣裳取了来,苏夫人抚着衣裳道:“也不知你穿上合不合身,快试试看!”
余笙笙下床垂首:“多谢,我回院子去换。”
一道带着愠怒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我看,你是舍不得皇后赏的华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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