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小橙小春的女频言情小说《蛇嫁:四十九夜缠婚小橙小春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薄荷味颜料管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确定手机能不被干扰,我拿出手机录像,棺材再一次发出响动,并且这次棺材盖也被顶起来了。手机录像中,棺材盖一点点被挪开,然后三舅的头露了出来,眼睛冒着绿光。表哥已经被吓傻眼了,手里拿上铁锹,颤抖着手,就要冲上去拍刚爬出来的三舅。虽然这一幕很诡异,尸体会爬出来在活动的事情,换什么人都不能冷静。可这个人是我三舅,我信他不会做什么事情。如果非要做什么,那也一定是被人胁迫的。我又想到手机里那个拦截号码,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暗示似的。我并不是过目不忘,对数字也不敏感,但是那串号码,现在却随便就能想起来。此时想起那串号码,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三舅最后来见我,就是为了让我看到那串号码似的。恐怖的宿命感让我瞬间冷静下来。“等等!表哥,不是三舅诈...
《蛇嫁:四十九夜缠婚小橙小春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确定手机能不被干扰,我拿出手机录像,棺材再一次发出响动,并且这次棺材盖也被顶起来了。
手机录像中,棺材盖一点点被挪开,然后三舅的头露了出来,眼睛冒着绿光。
表哥已经被吓傻眼了,手里拿上铁锹,颤抖着手,就要冲上去拍刚爬出来的三舅。
虽然这一幕很诡异,尸体会爬出来在活动的事情,换什么人都不能冷静。
可这个人是我三舅,我信他不会做什么事情。
如果非要做什么,那也一定是被人胁迫的。
我又想到手机里那个拦截号码,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暗示似的。
我并不是过目不忘,对数字也不敏感,但是那串号码,现在却随便就能想起来。
此时想起那串号码,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三舅最后来见我,就是为了让我看到那串号码似的。
恐怖的宿命感让我瞬间冷静下来。
“等等!表哥,不是三舅诈尸了,是那只黄鼠狼!”
“你看三舅的眼睛!”
眼见着表哥的铁铲就要拍到三舅的脸上,我连忙喊住他。
冲过去,想帮着压住棺材盖。
原本守灵是不能将棺材盖上的,需要一直开着,只有出殡时间到了,才能将棺材盖盖上。
而这次是因为临时要挪棺,并且张阿婆也只说了先将棺材挪过来,并没有说之后需要怎么做。
所以盖上的棺材才一直没有打开。
没想到现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表哥明显还没搞清楚情况,但也还是将铁铲先放下,来帮我将三舅的尸体按回去。
但明明尸体,力气却出奇的大,我们不管怎么用力,都不能将他探出来的半边身子按回去。
并且三舅的尸体还有了攻击的意识,我并不想因为一个黄鼠狼作祟,就再次让三舅受到伤害——哪怕只是尸体。
只能先让表哥先去将门关上,至少确认能将尸体控制在里面。
活动室重建之后,最中间的祠堂位置并没有留下任何窗口或者能让小动物通过的缝隙,屋檐下面都是严丝合缝地封了一层,往下是之前的横梁架构,横一根主梁,竖着还有两根。
之前在我房间外那些黄鼠狼的行为,让我明白了,黄鼠狼就算是有能耐,但物理隔绝之后,对方有能耐也使不出来。
门关上之后,三舅的尸体并没有停止动作,反而直接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攻击尸体,但是三舅好像想攻击我们啊?”
“要不先把尸体捆住?”
表哥说着就去拿之前抬棺的粗麻绳。
的确是,从棺材里彻底爬出来的三舅,现在已经盯准了我们两个人,现在找其他人来帮忙也来不及了。
“行,先分散开,现在那只黄鼠狼肯定就在这里面,可以找一找,能抓住就抓住,抓不住直接拍死,只要黄鼠狼没了,三舅的尸体就能恢复正常。”
“好!小心点,尽量别被尸体抓到了,尸体身上可能会携带病毒。”
虽然中间摆放了棺材,但好在旧祠堂本身空间就够大,利用三根柱子和棺材阻挡,我和表哥分散开躲避着三舅的尸体,也还算顺利。
说到底尸体是僵硬了,力气很大,但明显速度很慢。
一边躲闪着,一边寻找操控尸体的黄鼠狼的存在。
三面墙边摆放了不少杂物,大都是摞起来的凳子和桌子。
我正想着会不会藏进去那些东西里面了,要从那里面翻找的话,那真的就麻烦了。
想得太入神,躲避的动作慢了一点。
突然传来了表哥的惊呼,“快让开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半边身子就被重击,直接飞了出去。
痛,非常痛,半边身子都像是麻木了一样,就像是被铁板撞到了。
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被攻击了,狠狠落在地上,感觉像是飞出去十多米。
但龇牙咧嘴睁眼,也就才飞出去两三米。
眼见着又要被尸体扑上来,表哥冲上来将尸体拦住。
也就是这个空隙,我瞥到了正中柱子上方和横梁链接的地方,有一撮毛露了出来。
“表哥!你撑一会儿,我知道怎么处理了!”
没敢直接说出黄鼠狼的方位,担心打草惊蛇,我连滚带爬的转到另外一边,抬着手臂,借着看手臂伤口掩饰视线。
终于看清了站在横梁上的黄鼠狼。
直接抓起一边的椅子,狠狠砸上去。
砰!
随着一阵飞回洋洋洒洒飘下来,黄鼠狼的尸体也掉了下来,那边三舅的尸体恢复原状。
表哥累得大汗长淌,直接瘫在地上。
“真要命......这哪是守灵,是玩命吧!”
“是啊......有点玩命了。”
和表哥一起将三舅的尸体抬回去棺材里摆放好后。
我脚下一软,扑通就跪了下去。
嘶!
刚才只想着收拾黄鼠狼了,现在松了一口气,半边身子竟连呼吸都痛。
就在我们正庆幸劫后余生时,门响了。
砰!
砰!
我们瞬间紧张起来。
盯着门一动不动。
直到门外传来伯伯的声音,我们才松了一口气儿。
“怎么了?把门关上了?”
“小燕儿?小斌你们在里面吧?”
表哥将门打开,让之前去上厕所的伯伯进来。
“伯伯你刚才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没啊,就上厕所这边冻屁股。”大抵是见我们一脸紧张,伯伯开玩笑想活跃气氛。
但见我们完全没反应,又问,“刚才怎么了?”
我将那只被砸死的黄鼠狼提起来,”刚才这东西进来搞出点动静,把我和表哥吓惨了。“
“后面就想着将门关上,先把它抓住再说,但是它爬到房梁上了,我记得张阿婆说黄仙要是上房梁是要出大事儿的,就只能先将它砸死,弄下来了......”
话虽然半真半假,但基本上都是我从张阿婆那里学到的真理。
如果面对不能解决问题的人,说真话只会让对方更恐慌,没准还会影响到处理事情的进度。
所以用话术将对方随便敷衍过去,等条件允许再解释,才是最好的解决法子。
我朝表哥使眼色,不想他完全没看我这边。
没想到的是他不但没戳穿我,还顺着我的话往下说。
我爸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别逞强,这种事情还是让我们这些大人来做。”
“我也二十岁了......”
“多少岁你在我眼里都是孩子。”
“啊行行行,话说你们在这儿想干什么啊?”
我是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孩子在大人眼里都是长不大的。
但是我爸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样跟我掰扯。
我更多的还是好奇他们躲在这里,难不成是想观察黄鼠狼想干什么?
这没啥用啊,观察黄鼠狼这些祸害东西,有什么用?
难不成想要预测他们的动向,给其他人通风报信?
这可不是什么好观察的玩意儿。
一不小心被控制了,就像现在的行踪不明的二叔公他们,肯定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黄鼠狼控制了。
还不如直接想法子将它们全抓住,或者极端些,一把火烧了。
虽然这样不知道要牵扯到多少条生命——如果说畜生的命也算是命的话。
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弄死黄鼠狼就能解决问题都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更怕的是,弄死它们这件事儿也没完。
就像是之前,在房间里那些围住我的黄鼠狼,我以为它们被山神弄死了就算事情结束了。
可现在看来,那只是一个分支。
畜生的思维明显不是正常人能猜到的。
而且我后知后觉,山神那时出现是因为感知到了我有生命危险,才会出手相救。
但我现在不确定,我要是再遇上生命危险,他还能不能及时相救。
因为回想起来,他靠近我时,有淡淡的血腥味,和刚死的黄鼠狼那血腥味不一样,那气味中带了花香,什么花香记不清了。
隐约我感觉我是闻到过的,只是我现在想不起来。
他受伤了嘛?
还是因为我受到了什么惩罚?
按照书里那些神话故事来分析,擅自将气运分给我这样的普通人,是不是违规的啊?
我有太多太多想知道事情,可现在也只能寄托在张阿婆身上了。
我爸沉默许久,大概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才开口。
“我和你叔怀疑有人被抓进去了,但是现在还不确定。”
哈?
这话让我愣住了,有人被抓进去?
像是一瞬被击中似的,我猛地想到了之前我经过这里时听到的声音。
当时我以为是幻听,可现在细想,那声音似乎像是挣扎求助的声音?!
可距离我经过这里到再回来已经有一会儿时间了。
我记得当时那只黄鼠狼从按住我,到要弄死我,所耗时间也没超过两分钟。
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我当时要是停下来看看,是不是有可能救下他?
越想越难受,我看向我爸。
“你们怎么知道有人被抓进去了?”
我爸拧眉,“撒石灰的时候,我和你叔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但是声音很奇怪,就把手电关了。”
“没想到跟上去没看到人,竟然看到两只黄鼠狼。”
“我和你叔就跟着那两只黄鼠狼找到了这里,但是没想到后面还有三四只黄鼠狼陆陆续续从这里爬进去,看那样子,像是将这间空房子当成窝了。”
我爸说完,换我愣住了。
这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些黄鼠狼早就在村里扎根了,但是没人发现?
不可能啊!
这房子算是在主路上,每天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也不算少。
怎么可能会没人发现呢?!
但更细思极恐的是,如果现在真的有人被抓进黄鼠狼窝了,那真的......很悬了。
“你们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去找人吗?”
“不用,我们这次拉了个群,有什么消息都发在群里了。”
一听到这话,我赶忙让我爸将之前我说的打电话事情,发到群里,让方便打电话的人先通知一下二叔公他们。
我爸虽然不知道我这么做的用意,但看我焦急的样子,还是赶紧让旁边望风的叔叔将信息传到群里。
很快那边就传来消息,说已经和二叔公他们联系上了,他们会待在原地,不轻举妄动。
消息传回我之后,我舒了一口气,但也没觉得轻松多少。
一墙之隔的房子里面,要是真的有人,那我们还是得想法子进去看看。
虽然我爸说现在已经喊人了,需要等其他人带着家伙过来才能冲进去。
我是很赞成这一点,毕竟我们这里只有我带了刀,而且我在他们眼里还是小辈,做不了什么大事儿。
但......出口不止这一个,若是那些黄鼠狼察觉到了,从其他方向离开了怎么办?
“张阿婆有说怎么对付这些黄鼠狼吗?”
我猛地想到之前一直说这些都是张阿婆安排的,那肯定也说了应对的法子。
可我爸却是摇摇头。
“你张阿婆没说,还说如果不是关乎性命,万不得已不要和那些黄鼠狼起冲突。”
我爸说完,叔叔回头恼怒道:“都是些畜生,它们出来害人,我们还得敬着它们了!什么狗屁道理!”
这话粗理不粗。
我原想着要是张阿婆说黄鼠狼可杀,那我肯定直接找东西放火跟它们先拼了算了。
可张阿婆说不可杀。
就像那年被火烧死的那人,算是成为当年所有知情人心头的一根刺。
说实话,当年村子里死了那么多孩子,都是家里费尽心力养大的,刚要上学,或者已经开始上学了。
大家能忍住没去把黄鼠狼的窝都端了,那真的全是靠张阿婆劝着。
可如果张阿婆,大家真的和黄鼠狼拼个鱼死网破的话,可能现在整个村子也会消失了吧?
“爸,我想进去看看。”
思量许久,我还是将自己想法说出来。
我爸当即怒了,“你去做什么?!你一个女孩子进去能干什么?!”
我尴尬地笑了下。
“我之前从这里路过,我听到奇怪的声音,我没停下。”
“当时我以为只是风声,是我听错了。”
“可刚才你们说......可能有人被拖进去了,我要是不进去看......爸......我就成了那个见死不救的人了。”
这话一出,我爸和那个叔叔都沉默了。
或许是我话里的信息量太大?
或许是他们震惊于我可能见证了对方被拖进去的时间。
三舅死了。
当晚,披着月色从地里回来的爸妈,刚坐上饭桌。
二叔公就一脸焦急仓惶地冲进院子,将我爸喊走,还被门槛绊了个跟头。
“三舅死了......”
我端着的饭碗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妈......我中午还跟三舅说话呢......他看着可健康了......他手机卡了,是我帮他......”
泪水蓄满眼眶,我无措地说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终于明白了中午三舅离开时,那奇怪的感觉原来是——死亡的预感。
我妈一直没说话,但她抱住我的身体在颤抖。
三舅家的两个孩子都在外地打工,最快赶回来也得后天早上。
都没了食欲,收拾完饭菜后,我妈要去帮忙,而我潜意识开始害怕深夜独处,便跟着一起去。
从村尾到村头,抄近路只需要六分钟,夜路摸黑八分钟。
但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黑夜像是罩了一层薄雾,手电能见度低的只有脚下一两米,却能看清十多米外的灯火通明的房屋。
黑暗中,还窸窸窣窣传来奇怪的声响。
原先我以为是风吹树叶,可就算是到了空旷的地方,那声音依旧藏匿在周围的黑暗中,一路跟着我们。
我妈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抓住我的手,加快了步伐。
更让我们头皮发麻的是,那声音也跟着加快了速度,紧咬着我们不放。
而当手电照射过去时,那声音又消失了,发出声音的地方也空无一物。
等我们继续往前走,那窸窸窣窣的响动又跟上了!
黑暗中,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甚至压过了大喘气,冲击着骨膜。
离家的时候是八点过两分,现在已经八点十七了,竟然还没有走到三舅家!
更奇怪的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吵,但村子里却很安静。
村子里养狗的人家占半数以上,门口偶尔路过一个人,那都得吠上几分钟,狗叫声能传遍整个村子,吵得很。
我回想了一下,路上到现在,家家灯火通明,大门紧闭,不仅狗叫声没有,连人也没遇上一个!
按理说,村里死人了,关系亲近些的,现在都应该和我们一样往那边赶才对吧?!
怎么会遇不上人呢......
仿佛浓厚的黑夜,和那窸窸窣窣小动物爬行、跑动的声音,将我们和现实隔绝开了。
脑海中浮现一个不太好的想法,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我妈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条路没这么长,我们走了快二十分钟了,还没到。”
“那你说怎么办?打电话喊你爸来接我们吗?”
我打过,但是没人接听,我还试着打了村长的,以及三舅妈的电话,但都是没人接听。
以至于我开始怀疑,这一切会不会是梦境,所以电话才会没人接听。
可掐了一把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清醒的在现实,那应该是妖打墙。
但我又想到张阿婆说过,妖打墙只会出现在人烟稀少的山上。
人多的村落里阳气重,不会有妖打墙的,更何况最近的坟堆也在距离村子几公里的半山腰上。
那到底是什么?
“那边应该挺忙的,才七八分钟路喊他来接我们,估计会被骂吧......”
我说着,发现周围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像是那些东西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但手电光线照射出来的距离并没有缩减,周遭房屋,灯光,树影,都没有变化。
我妈握着我的手紧了很多,但依旧鉴定站在我前面,警惕地看着周围。
“那你说怎么办?别不是你三舅怕你难受,所以拦着咱们吧?”
我被逗笑了,“你说啥呢!我三舅才不会这样!三舅对我可好了......”他今天还说,给我摘鸡嗉子果吃......
话没说完,泪落满了脸。
“可别在葬礼上这么哭啊,哭得比人家孩子还难受,是要被说闲话的。”
我妈淡淡说着,递给我一张纸。
我接过来擦着眼泪,摇头道:“才不会呢......”
话到嘴边成了空气,三舅是她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突然没了,她面上一直很平静,心里比我难过多少倍都不知道。
月亮从云层中探出来,月光撒了一地,落在我们身上。
她仰着头闭着眼,咬着的唇轻轻颤动,应是痛苦极了,但没在我面前展露半分。
我心思沉重地挪开视线,踢着地面的小石头,开始琢磨着脱困的法子。
张阿婆说过,遇到反常的事情,切记镇定,就算是有东西作祟,那也不能露怯。
原地踢着石子转圈,我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
那声音方才传到耳边后,就没再扩大,应是还在观察我们。
月光拉长着影子蔓延到周围的黑暗中,我蹲下去想喘口气,不想这换个角度竟看到了不得的东西!
原本很长的影子,此时就在我们脚下,只延伸出不到半米的长度。
我蹲的地方,正好是我妈影子的末端,但惊悚的是——她影子头部出现一个奇怪凸起,像是头肿了?
原本正常的头围被扩宽了一部分,但只扩宽了右边,左边的头影子轮廓是正常的。
我盯得正入神,那凸起倏地晃动了一下!而我妈的影子纹丝未动!
嘶!
我惊得站起来,不想影子又恢复到了细长的样子,延伸到黑暗中,看不清末端,我妈肩膀上也空荡荡的!
“怎么了?”我妈诧异地看着我。
“没......没什么,蹲下去头发被拉链挂到了。”
我随口敷衍了一句,想起张阿婆说起过,有些东西能使法子干扰视线,要想看清事物本身的样子,那就得从另外的角度。
就现在快接近九点的月亮光线而言,照射出影子正常的长度就该是短的。
所以我们走这么半天,周围一直奇奇怪怪,就是视线被干扰了。
我强压震惊蹲回去,地上影子果然又变短了!
再悄悄抬头往上看,我终于看清了——一只细长的黄鼠狼,正像人一样站立在她肩膀上!
张开前肢抱住了她的右半边头,一只爪子扒拉在后脑勺的头发上,另外一只爪子正好捂住了她的右眼。
这样的姿势正好还将右耳也捂住了!
好家伙!
还真有黄仙捂眼!
这次昏迷,我意外地没有失去意识。
那男人走过来将我抱起放在床上,清冷的淡香沁入鼻息,隔着布料也能感到冰凉刺骨的寒意——他就是昨晚的山神。
我心里咯噔一下。
原以为是一条大蛇......没想到人形竟也这么......
嗯......也不对,黄鼠狼都能化形,何况是作为山神的大蛇。
当然,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来自山神的切实保护。
就在我以为今晚这样狼狈的情况下,对方也要履行夫妻义务时,身上落下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他俯下身来,呼吸喷洒在脖颈,我正纳闷是不是太久没开荤,山神想喝点红色小饮料了。
不想耳尖刺痛,蓦地一坠,似是有什么东西挂了上去。
还没等我细细感受,就听一句清冷至极的“等我。”
声音里带着一丝低哑,似是裹挟着山涧磐石上的露水。
他离开了。
门关上的瞬间,我猛地清醒坐起来,房间空荡整齐,之前打斗凌乱的一切都被恢复原样。
甚至连撕碎的衣物碎片也被清理了,堆在垃圾桶里,黄鼠狼的尸体也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摸到左耳耳尖挂着圆润冰凉的圆环,我一定会以为这是个梦。
没敢多想他说的“等我”是什么意思,我翻身下床,拿了门口的铁铲防身。
客厅、厨房门都是关好的,大门也关上了,也就是我妈出门了之后那几个黄鼠狼才来的。
我松了一口气,终于敢给他们打电话,之前真怕铃声在家里响,但没人回应我。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我妈说她刚到我三舅家一会儿,周围都是啜泣声,让我在家好好休息。
我应声,挂断电话后,拿着手电在院落角角落落全看了一圈,发现东北角的围墙上,有泥泞的动物脚印。
它们应该是从这里进来,地面上有不少的鸡毛和山上的红土,在水泥地板上格外扎眼。
我猛地想起早上起来门口也有红土印子,忙回去看,红土印子果然也留在了下方的门板上。
刹那间,我整个人都触电似的瘫坐在地上。
我终于明白三舅的死是怎么回事儿了。
早上他来的时候,说我房门口有一堆垃圾,就清理掉了。
刚才那黄鼠狼一直说,我收了它们的聘礼,张阿婆说过,有些活久的黄鼠狼会学人类的一些行为,只怕是将那些它们自己吃的死物当成聘礼堆在了我门口。
只要我开门,东西自己倒进去,就算我收下聘礼。
可三舅最先发现......
之前一切的预感都成真了,他的死就是因为我......
我看着自己的手,像浸满了鲜血,原来大家说的是真的,我从出生开始就应该被掐死。
滚烫的眼泪不停落下,这样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真的是正确的吗?
可已经开始的事情,容不得我多想。
张阿婆说妖怪最重约定。
山神庇佑我这么多年,圆房才开始一天,我就寻死违约,他那样厉害的大妖怪,发怒起来只怕会毁掉整个村子。
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终于清醒过来。
我还是决定去三舅家。
这次路上都很顺利,走动的时候,耳尖挂着的耳环,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着耳朵,很意外地让我内心平静下来,漫漫黑夜似是有了陪伴。
快到三舅家时,人声越来越多,灯火通明。
有人站在门口说着什么,见我时惊讶地喊一声,“小燕儿?这么晚,你一个人过来啊?”
是二叔公。
“嗯......我想帮三舅守灵......”
“唉......你这孩子也是有心了,进去吧,你爸在里面,你妈陪着你三舅妈呢。”
我实在说不出真相,嗫嚅着嘴唇点头。
三叔家的布局和我家类似,唯一区别是,我家平层,他家楼下是客厅厨房和客房,楼上是他们家里人住。
此时客厅门大敞着,迎面一口黑漆棺材,摆放着香烛火盆。
我爸见我愣怔了片刻,沉着脸将我拉到旁边,“你怎么过来了,你和......”
“他今晚来过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
“爸,我想给三舅守灵。”
我爸盯着我的耳朵看了一会儿,将麻布递给我,帮我戴好了手上的孝带。
沉默许久,他叹气道:“有事你喊我,或者跟你妈说。”
我点点头,全程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灵堂里还跪了一个人,磕头上香时对上视线,发现是长我五岁在县城工作的表哥程文斌。
他家很早之前就搬到了县城里,只有逢年过节村里宰猪杀羊请吃饭,才有机会见面。
人家一个半小时车程,到得比我快多了。
刚跪下去一会儿,二叔公急匆匆走进来,“麻烦了麻烦了,要挪地方。”
“怎么了?棺材定了,再挪动,会惊扰死者吧?”程文彬说着,蹙眉看向门口站着的几个叔叔伯伯。
“张阿婆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她算了一下,让我们不要把尸体放在家里,得挪到活动室那边,等她回来处理。”
“小燕儿她爸他们已经过去收拾了,我们待会儿点香起棺材,棺材起了,你俩再拿三柱香点燃,跟在我们后面,喊你们三舅,让他跟上。”
“路上谁喊你们都别回头,猫猫狗狗叫唤也别搭理,等到了那边的灵堂,把香插进去就行。”
虽然很诡异,但这是张阿婆说的事情,我们谁都不敢懈怠,郑重点头应下。
几个叔伯已经点香对着棺材里念叨,让三舅不要介意,给他换个睡觉的地方之类的话。
说完,用香逆方向绕着棺材走三圈,奇怪烟竟然都聚在棺材上方。
二叔公见状,让大伯将香插进香炉,抱着香炉站在棺材正前方,喊道:“张永禄啊!你放心跟我们走!那边人少你睡得舒心!莫要怕!这些亲戚朋友都在陪你最后一程哩!”
连喊了三遍后,香竟然散了!
二叔公示意其他人将棺材盖合上。
几人将绳子捆好后,便起了棺材,我和程文斌一同将手里的香点燃,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行至半途,我喊三舅的名字,突然听到他回应我了。
而其他人面不改色,全然完全没有听到的模样。
那一刻,我明白了张阿婆让挪棺材的原因。
我爸妈那时候本就走投无路,张阿婆的话让他们又燃起希望。
当即就让张阿婆背上我离开了村子。
但那之后的事情,我爸妈不清楚。
只知道两天后,在他们以为张阿婆和我都已经死在外面的时候,我震耳欲聋的哭声在院门外响起。
他们闻声欣喜若狂的出去,就看到了张阿婆浑身是伤的倒在院墙边上。
而她背上的我一个劲儿地哭,宛若新生婴儿,只知道咿咿呀呀。
从那天起,村子里其他丢失了根的小孩,也都恢复了正常。
就像是无形之中,多出来一个保护神似的,村里再没有小孩丢根。
当然,万事万物皆有代价。
同期丢根的孩子,也只健康活了三年。
三年期限一到——要么断胳膊断腿,要么横死。
到十五年后,我是那批孩子中唯一健全活着的人。
张阿婆带我走了一天一夜,先是找到了那只偷根的黄鼠狼。
原想着,按照“米图”的指示,找到我那被丢弃在深山中的根,就能将我救回来。
可张阿婆在那个地方兜兜转转很久,最后寻到了一处深不见底的山崖。
才知道是我命格凶煞,那黄鼠狼被我的根伤了基础,便恼羞丢弃到了山崖下。
根再无寻回来的可能。
张阿婆只能另寻出路,也不知她花费了多少心思,不眠不休走了多少艰险的路,才终于找到了山神。
更不知她如何哀求,竟让山神分了根给我。
当然,代价就是我将在二十岁这年的生日,正式成为他的妻子。
这是十八岁,我过生日时,张阿婆当着我们一家的面,说出来的实情,我们都很冷静。
毕竟活下来之后,她就说过,帮我结了姻亲。
对方不是人,但压得住我的命格,不会害我,还会保我一生平安。
相对于亲人接连被我克死,结婚对象不是人这点,太好接受了。
这一点,也由张阿婆隐晦地传达给我的亲戚们。
只说,有神明庇佑我,不但连累不了他们,相反照顾好我,还能人丁兴旺。
那之后我家日子慢慢好过起来,不过只在亲戚间。
村里民风一般,大人们的闲言碎语,小孩听了便开始同仇敌忾的朝我丢石子和烂菜叶。
骂我丧门星,克死爷奶还连累村里好多孩子。
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我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
但能和亲人在一起多活一天,我都会很珍惜。
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心里总是莫名溢起一阵酸楚。
可笑,我在难过什么?
不过是睡一觉,就能继续得到庇护,这多划算的事儿啊!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看着手腕上青紫的痕迹,那恐怖的不容拒绝的冲撞再度映现在脑海中。
我身子一软,终于还是烂泥一样跌坐在床前无声痛哭起来。
没去吃饭,家里人也默契的没有来催促我。
在衣柜里翻找了长袖的衣服套上,遮住痕迹之后,我正在换鞋,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妈?”我疑惑地叫了一声,没人答应。
但那声音没有停止的意思,就像是有人正来来回回往门口放东西。
我又唤了声,“爸,是你在搬东西吗?”
还是无人应答,正疑惑是什么人在外面,打算爬上床从窗户那里看个究竟时,院门外传来三舅如雷的喊声。
“燕儿,你在吗?来帮三舅看看这手机上的是个啥啊?一直关不掉!”
大山深处的小村子留不住人,作为历年来,唯一一个回村的大学生,长辈们会倾向于找我答疑解惑,大多是药品成分,电器或是手机、电脑的使用。
我应了一声,让他等我穿个鞋。
他大概没听到,噌噌就往我这屋冲。
我皱眉,心想别不是要打开房门冲进来。
虽然现在我是衣衫整齐,可昨晚那件事儿还是真真切切发生在这间屋子里的。
我不是很想让人看到那不堪的一面,加快了绑鞋带的速度,噌地站起来就要去开门。
就听到站在门口的三舅,疑惑道:“这堆东西是啥玩意儿啊?死蟑螂、死松鼠、松果和烂石头?”
“燕儿,你门口怎么堆垃圾了?外面都这样搞吗?”
垃圾?
搞不懂三舅在说什么,我拧动把手就要将门打开看个究竟。
不想外面一声怪叫,吓得我停下了动作。
“他娘的!还有生蛆的死鸡!”
“小燕你先别开门,一开门这堆垃圾就得进你房间,我先拿扫帚撮箕扫了去!”
“什么人这么缺德!居然往人家房门口堆这么高的垃圾!”
“烂良心的玩意儿!跟老子一个村子真是晦气!”
三舅一边咒骂,一边清扫。
是刚才那阵动静吗?
大概是谁家小孩又听了大人的话,所以来搞破坏吧!
正好我爸妈出去干活了,不然不会仍由垃圾堆着。
我无奈的想着,心更累了。
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村子,但是张阿婆说,若长久离开这里,失去了山神的庇佑。
不光我会死的很难看,我所有亲人,都会受牵连横死。
终于,三舅扫完了垃圾。
我打开门,见院门口堆着的小山包,还真是什么都有,尴尬道谢。
三舅安慰我,“别多想,这些乡下人素质就这样,没仇没怨就是见不得人家过得好!”
“前些日子,小林和陈家门口不也闹得挺难看,就为了那二尺地。”
“要不咋说咱们这山窝窝里的人不成器,都眼界太低!”
我没说话,只接过手机查看。
“三舅,平常页面浏览的小广告不要点,都是病毒链接,误触卡死了下滑就能退出,或者直接关机重启。”
“不过你手机内存不足了,我清理一下,堂屋里应该有烧好的水,你去喝点,等我一会儿就好。”
三舅点头径直去了堂屋,我顺手点开了手机管家,开始清理内存。
老一辈人只拿手机打电话、刷视频,其他一概不管。
所以积攒的垃圾很多,光是自动清理就是8G+。
令我诧异的是——清理拦截骚扰电话时,拦截记录全是一个号码。
同市区,间隔一周打一次。
简直比上班打卡还认真。
偷窥别人隐私是不道德的,但没准是诈骗分子呢?!
毕竟这年代,能这么执着关怀你生活的人,也就只有想往你兜里伸手的人了。
滑动记录到底。
最初的拦截记录,竟然是两年前......我十八岁生日当晚?
时间上的巧合,以及对方的执着,都让我很好奇。
且一个没开电话过滤的中年人,为什么单单拉黑了这个号码?
江川并不大,要真有事儿,两年挨个村子问人,对方也该找到隐安村这个小破地儿来了。
如果金钱纠纷,或者其他正常人际需求,直接求助警方寻人,那更快。
但昨晚还在打电话,这就意味着,要么对方是神经病。
要么......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拧眉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敢直接问三舅。
寻思着对方打电话的时间都是晚上七点半,那等下一个七天的晚上,我让爸妈喊三舅一家过来吃顿便饭。
到时候借口帮忙清理手机,拿着电话拦截提示,旁敲侧击问问试试!
清理好手机后,三舅也歇够了。
我正在热饭菜,邀他一起吃,被拒绝了。
“地里还有活计呢,去晚了要被你三舅妈揪耳朵哩!”
三舅笑眯眯走出了院门,背影宽厚但沧桑,隐约还能看出来有些驼背。
不知怎么地,心底漾起别样情绪,我忍不住喊了一声,“三舅!”
三舅回头,我又愣住不知道要说什么。
“干啥哩?”
“没事哈哈......就想问你要不要再喝点茶水?”
三舅无奈笑笑,慈祥地看着我,“你这娃啊,三舅不喝了,改天再来,到时候给你带北山凹凹的鸡嗉子果,这几天正红哩。”
我笑嘻嘻地说,“好,谢谢三舅。”
看着他走出院门,消失在阴影里,我还站在院子里,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发愣。
这是第一次,有这么奇怪的感触,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消失了。
而这也是第一次,我的预感应验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三舅活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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