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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盈珠傅安黎无删减全文

等闲度春风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盈珠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眼里话里,对她只有谴责不满,但对傅安黎,却是满心的维护。她又去看她的亲生父亲。久居高位的国公爷威严深重,眼里只有冰冷的审视和考量。盈珠转过头,去看自己的两个哥哥。傅晏铭的目光只与她触碰了一瞬就弹开。而傅晏琅,他在为傅安黎抱不平,气愤又恼恨地瞪着她,脸上仍是止不住的嫌恶。盈珠回头,正好撞见傅安黎笑意盈盈的杏眼里。像是在期待她能喊一声父亲母亲,与他们演一出合家欢。但盈珠清楚,她是在因她被排斥冷待、嫌恶厌弃而高兴。“傅安黎,你算对了,堂堂国公府,不会要一个沦落青楼为人妾室,毒害主母的杀人犯女儿。”盈珠笑起来:“但你没有算到一件事。”傅安黎面色担忧:“姐姐,你在说什么?”盈珠看清了她眸心深处的得意,轻声说:“我也不...

主角:盈珠傅安黎   更新:2025-03-18 14: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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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盈珠傅安黎的其他类型小说《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盈珠傅安黎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等闲度春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盈珠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眼里话里,对她只有谴责不满,但对傅安黎,却是满心的维护。她又去看她的亲生父亲。久居高位的国公爷威严深重,眼里只有冰冷的审视和考量。盈珠转过头,去看自己的两个哥哥。傅晏铭的目光只与她触碰了一瞬就弹开。而傅晏琅,他在为傅安黎抱不平,气愤又恼恨地瞪着她,脸上仍是止不住的嫌恶。盈珠回头,正好撞见傅安黎笑意盈盈的杏眼里。像是在期待她能喊一声父亲母亲,与他们演一出合家欢。但盈珠清楚,她是在因她被排斥冷待、嫌恶厌弃而高兴。“傅安黎,你算对了,堂堂国公府,不会要一个沦落青楼为人妾室,毒害主母的杀人犯女儿。”盈珠笑起来:“但你没有算到一件事。”傅安黎面色担忧:“姐姐,你在说什么?”盈珠看清了她眸心深处的得意,轻声说:“我也不...

《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盈珠傅安黎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盈珠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眼里话里,对她只有谴责不满,但对傅安黎,却是满心的维护。
她又去看她的亲生父亲。
久居高位的国公爷威严深重,眼里只有冰冷的审视和考量。
盈珠转过头,去看自己的两个哥哥。
傅晏铭的目光只与她触碰了一瞬就弹开。
而傅晏琅,他在为傅安黎抱不平,气愤又恼恨地瞪着她,脸上仍是止不住的嫌恶。
盈珠回头,正好撞见傅安黎笑意盈盈的杏眼里。
像是在期待她能喊一声父亲母亲,与他们演一出合家欢。
但盈珠清楚,她是在因她被排斥冷待、嫌恶厌弃而高兴。
“傅安黎,你算对了,堂堂国公府,不会要一个沦落青楼为人妾室,毒害主母的杀人犯女儿。”
盈珠笑起来:“但你没有算到一件事。”
傅安黎面色担忧:“姐姐,你在说什么?”
盈珠看清了她眸心深处的得意,轻声说:“我也不是一定要认回荣国公府。”
傅安黎愕然一瞬,就见面前的盈珠忽地扬起手来,重重地打了她一耳光。
她顺着惯性扑到地上,心中嘲笑着盈珠的愚蠢。
当着父亲母亲和两位兄长的面对她动手,这个贱人属实太好对付了一些。
但脸颊上撕裂的疼痛和周遭人的惊呼让她意识到了不对。
傅安黎回过头,就见盈珠笑容灿烂,她被鲜血染红的右手上,正躺着一枚瓷器碎片。
她用那东西划破了她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
“贱人!”
谢怀英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一个,他一脚踹翻盈珠,急吼吼地吩咐道:“快去请大夫!快啊!”
那一脚正中心口,盈珠后仰着摔出去,本就有伤的后脑勺撞上坚硬的椅子腿,疼得她眼前一黑,唇边溢出殷红血丝。
荣国公府的人全都围着傅安黎焦急不已。
“我的脸,我的脸,母亲——”
国公夫人将女儿搂在怀中,心疼得眼眶通红:“阿黎,别怕别怕,爹娘都在呢,大夫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啊?”
一面安抚惊慌哭闹的傅安黎,一面还不忘怒瞪盈珠。
“我真是错看你了,阿黎好心好意帮你,你怎能对她下此毒手?”
“果然是青楼出身的腌臢货,杀人又伤人,我们国公府容不下你!”
傅晏琅气性大,起身快步来到盈珠身前,抬脚就踹:“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他恨极了,专往她肚子上踹:“阿黎好心帮你,你怎敢伤她?!”
盈珠避不开,生受了他这两脚,傅晏琅却还不解气,他左右环视,低头捡起地上那块被鲜血染红的笔洗碎片。
“你毁了阿黎的脸,那便用你的脸来还!”
盈珠瞅准时机,趁他还未直起身,抄起桌上的茶壶就往他脑袋上砸。
“砰!”
“琅儿!”
盈珠捏着手里拿半块茶壶碎片,朝着一旁的谢怀英扑去。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用碎片锋利的尖端朝着他猛刺!
“啊!”
谢怀英疼得踹她,她不依不饶紧紧攀附在他身上,刺得越发用力!
盈珠发誓,这是她有记忆以来最大胆的一回。
可是,真畅快啊!
谢怀英不是害死了她那两个未出生的孩子,又害死了周氏和他那将将一岁的长子么?
那她就让他往后再也不能生育!
傅安黎不是自恃荣国公夫妇的宠爱,肆意戏耍她的人生么?
那她就毁了她的脸,叫她这辈子都被容貌所困!
盈珠被人从谢怀英身上撕扯下来时还在笑,她挥舞着手中染血的凶器,笑得肆意又欢畅。
“活该!活该!”
“这就是你们愚弄我人生的报应!”
她苍白消瘦的脸颊上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色,有一种诡异而惊悚的美丽。
荣国公面色沉沉,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荣国公夫人和傅晏铭瞳孔震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傅晏琅在一旁扶着流血的额头,面上仍旧愤恨难当,但也多了一抹忌惮。
盈珠看着缩在荣国公夫人怀中的傅安黎。
她终于不再是方才那一副深明大义温柔隐忍的模样,也不再是侯府里矜傲不屑从容淡定的样子。
她捂着半张流血不止的脸颊,死死地盯着她,像毒蛇终于露出了獠牙。
但盈珠不再害怕了。
她笑出声来:“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大小姐,也没有想过我这个被你玩弄于股掌间的小人物会予你一记重创吧?”
“还有世子爷。”
谢怀英蜷缩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额头冷汗涔涔,脸色苍白没了血色,眼珠却被仇恨染得猩红。
盈珠放柔了声音:“世子爷,我为您怀了两个孩子,他们都被你这个亲生父亲弄死了,想来你是不喜欢孩子。”
“现在好了,你以后再也不用操心怎么打掉自己的孩子了,因为你不会有孩子了,哈哈哈!”
“疯了......”
荣国公夫人喃喃着:“你真是疯了。”
“是啊,我是疯了。”
盈珠收敛了笑意,赞同地点头,她冷冷地看着她血缘上的亲生母亲,忽然拔高声音。
“可我是被谁逼疯的?是你!是你们!”
“是你捧在心尖儿上宠爱的养女把我害到这种地步的!”
“如果不是你们当年没有好好照看我,我怎么会走丢,怎么会被拐卖到青楼?”
傅晏铭眸光闪烁,像是不忍地别过脸去。
“你们嫌弃我的出身,嫌弃我的品性,可我能怎么办?”
“难道是我想在青楼讨生活的吗?难道是我想与人为妾的吗?”
“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一滴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与血合在一处,又被盈珠随手抹去。
荣国公夫人心头发涩,难以抑制地慌乱起来。
她本该唾弃眼前这个低贱又卑劣的女子的,哪怕她是她亲生女儿。
不,她甚至不愿意承认她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不仅出身青楼,以色侍人,歹毒杀人,甚至还毁了她心爱养女的脸,砸伤了她小儿子的头。
她本该厌恶她憎恨她,让人赶紧将这个疯子拖下去处置了。
可看着那张与她年轻时候十分相似的脸,看清那女子眼中的凄苦、怨愤、不甘,她的心口还是发起疼来。
那是她的女儿。
那是她走丢了十多年的女儿啊。
荣国公夫人启唇,颤着声儿唤出那个深埋在心里的名字:“晏熹——”

轻红眼睛微亮。
一时间也顾不得去想盈珠又得了哪家公子的青眼。
只庆幸,宋季明不用带上她一块儿上路。
“没错!”
得了盈珠示意的玉蕊上前几步,逼得宋季明不得已后退。
“我家公子正是交州首富之子周正丰,我和我盈姐姐,此番正是要和他的人汇合呢!”
“周公子对我盈姐姐喜爱得紧,早早就来信说派人接我盈姐姐去交州成亲。”
“不像宋公子你,”
玉蕊有些鄙夷的目光在宋季明和轻红之间来回,“方才还和轻红姐姐说要娶她为妻呢,眼下又巴巴儿地搭讪起我盈姐姐来了。”
她这番话说得宋季明羞恼交加,脸都青了。
就连轻红也没反驳玉蕊,只是用那双含泪的眸子将宋季明望着,幽怨又委屈。
是啊。
方才宋大哥不还是说,要光明正大地娶她为妻吗?
怎么看见盈珠那个小贱人,就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还一个劲儿地向她打听她要去哪儿,明明方向不同还要强行同路捎上她。
她背着这么重的包裹,宋大哥像是没看见似的,也不说替她拿一下。
盈珠还没答应呢,他就迫不及待要替她拿行李。
宋大哥到底想做什么?
他是真心要娶她为妻的吗?
轻红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方才在那番甜言蜜语里安定下来的心,忽地动摇起来。
“盈珠姑娘,我没有旁的心思,我只是见不得你没有人帮衬。”
宋季明心里万分不甘。
到手的金元宝自个儿长脚跑了,名为债务的大山又压在了他的脊梁上。
他不愿放手,还想挣扎:“那位周公子怎么自己不来接?”
“若我真心喜爱一个人,那必然要将那人放在心坎儿里,是舍不得她一路颠簸的。”
他看着盈珠,面露几分挣扎,忽然像鼓足了勇气似的,“盈珠姑娘!”
“你别去交州了,跟我走吧!”
轻红瞳孔剧震,失声道:“宋大哥!”
盈珠看笑了:“宋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你方才对轻红姐姐许下的诺言这么多人可都听着呢,你们可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我跟着你走算什么?”
“我虽出身不好,可在阁里这几年也与轻红姐姐有几分交情,她盼了你三年多,我不愿叫她难过。”
轻红诧异看来,湿润的眸光里第一次没了嫉恨与怨愤。
盈珠淡然移开目光:“玉蕊,我们走吧,去晚了,周家人怕是要来寻了。”
“哎!”
姐妹俩转身便要走。
话已出了口,宋季明不愿放手,直接上前抓住了盈珠的胳膊。
“珠儿,我待你是真心的。”
“我虽不如那周公子有钱,可我的心却比他的要真得多。”
“他明明一早就得知了消息,却不亲自来接你,不像我,早早儿就来了。”
“你若愿意,我就八抬大轿娶你为妻,总好过去那周府做个通房小妾。”
“你和轻红姐妹情深那就再好不过了,她心善又大度,日后你为正室,她为平妻,还是以姐妹相称。”
不等盈珠做出反应,轻红就受不了了,她用力扯着宋季明的手臂,嘶声喊:“宋大哥!”
“你方才说了,要娶我为妻,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她眼泪止不住,心里好似被划了个口子,往外汩汩冒血。
“一刻钟都没到,你就又改了口?”
“轻红!”
宋季明压着心中浓烈的不耐:“你别闹了,平妻不也是妻吗?”
轻红看着他不知悔改反而透出烦躁的脸色,更崩溃了:“这不一样!”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宋季明要盈珠,却也舍不下轻红。
心知这事儿自己是有些太急切了,于是又缓和下态度:“对不起,是我做不到还撒谎骗你,可我是真心喜欢盈珠......”
盈珠实在不耐烦留在这里看这两人纠缠,索性伸出手来,揪住宋季明胳膊上的软肉,狠狠一拧!
“啊!”
宋季明条件反射地松了手,回头时眸中飞快闪过一丝狠戾,很快又变成满眼受伤。
“盈珠,你是知道的,我半年前就想着要给你赎身了,若不是我家里出了状况,你早该是我的人了!”
“眼下我虽然落魄了,可我很快就能东山再起,将宋家的铺子重新开起来,你信我,我是真的真的想娶你为妻——”
他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少女,面上堆砌起来的虚假的深情也透着几分真。
他想,若是她能识趣,他就只卖轻红,与她做几年真夫妻。
不能怪他言而无信。
毕竟轻红早就不是清白身,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
一个破鞋,怎么能做他宋季明的正室呢?
他还愿意给她一碗饭吃,带上她一道去郴州,她就该感激涕零了!
盈珠和轻红不一样。
她是阁里专门培养的淸倌儿,读过书,会弹琵琶。
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雏儿!
她这张脸也真是绝色,十四岁就出落成这般模样,要是再长几岁,岂不是跟天仙儿似的?
不过那时候他大概也玩腻了,推出去卖个高价!
光是想想,宋季明心里就要乐开花了。
他没发现盈珠的脸色越来越冷,也没发现身后轻红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失望。
“宋公子的意思,是要我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不要,反倒去赌你所谓的真心?”
盈珠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被宋季明弄乱的袖口,她眸光清明,面色讥诮。
“宋公子未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若公子你口中的真心当真作数,那么轻红姐姐今日就不会在此苦苦哀求一个正室的名分。”
“就是!”
玉蕊看着泪流满面连话也说不出的轻红,到底有些心软,帮腔道:“轻红姐姐可还是你的自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呢!”
“你前脚说要娶她回去一生一世一双人,后脚就又对我盈姐姐示爱表露真心。”
“若宋公子的真心就是这般,那岂不是一文不值?”
宋季明眸光一沉,脸上深情似海的表情就有些挂不住了。
“轻红,”
他回头,紧紧牵住轻红的手,“你帮我劝劝盈珠,好不好?”
轻红瞪大双眼,惊愕又不可置信:“......我?”
她声音发颤,眼珠猩红,伤心到了极致:“你要我去劝她,嫁你为妻?”
“是,轻红,你听我说,我是想娶你为妻的,可你要知道,你已经不是清白身了。”
“我宋季明虽然落魄,却也不能娶一个妓子为正室,可盈珠她不一样。”
“她虽然也和你一样出身藏春阁,可她是淸倌儿,不卖身,比你干净。”
他神色认真:“轻红,你那么爱我,肯定也不想我娶个破鞋回去被外人嘲笑对不对?”

寻常在藏春阁里,轻红姐姐可是将盈姐姐视作头号仇人的!
玉蕊不可置信地看看轻红,又看看盈珠。
终于确信自己没听错,也没看错。
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她盈姐姐,轻红姐姐此刻说不定就已经落到那宋季明手里了。
所以道谢也是应该的。
按照玉蕊脑补的流程,接下来她们应该冰释前嫌,然后友好地互问前路,最后再分别。
但盈珠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
她和轻红的关系还没有达到友好的程度。
因此她只是笑笑,点个头权作回应,然后转身离开。
轻红看着她的背影大松一口气。
这样最好。
她把盈珠当仇人嫉恨了那么久,也实在做不到平心静气地去寒暄。
她们在前方街口分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皆是去奔自由的前程。
如无意外,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盈珠带着玉蕊先去了当铺。
她将首饰里太过招摇的那些全当了,只留下几样低调朴素,叫人无法一眼看出其价值的。
然后又去客栈开了间上房。
拿出上妆的工具,给自己改妆。
方才那主簿说得没错。
她这张脸确实太招摇了。
不说容貌如何,就说与她生母荣国公夫人太过相像。
她不能在被认回荣国公府之前被谢怀英找到。
“玉蕊,帮我瞧瞧,如何?”
玉蕊看着眼前的盈珠。
脸还是那张脸,但是就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从前的盈珠清纯、艳丽,如三月初枝头盛放的带露的桃花。
就是放在美人如云的藏春阁里,那也是拔尖的。
眼前的盈珠却只能称作小家碧玉,肤色黑了,眼睛小了,嘴唇也薄了,十分容貌损了七分。
可细瞧,却又能看出几分从前的模样来。
真是神了!
玉蕊惊叹:“盈姐姐,你好厉害啊,和你本来的样子太不一样了。”
“你上妆的技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啊?”
她凑近细看,满眼都是新奇。
“我上妆的技术本来就好,只是从前是往美了打扮,不往丑了打扮而已。”
盈珠笑着撇开她的脑袋,收拾桌上的妆奁。
这一手还是上辈子她在侯府时学的。
她和世子夫人周氏为了争夺谢怀英的宠爱,简直十八般武艺齐上阵。
为了让谢怀英一直对她保持新鲜感,妆容也是重中之重。
久而久之,就这么练出来了。
一想到,她和周氏机关算尽,就为了谢怀英的宠爱。
而谢怀英戴着温润如玉的面具,背地里却是促成这一切的真凶。
不仅愚弄她们,还要嘲笑她们,盈珠就恨得牙痒痒。
“盈姐姐,我们现在就走吗?”
玉蕊抱着包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已经快到午时了。
乌云散去,露出后头倦怠的太阳,洒下薄薄的日光。
这是入了三月以来的第一个好天气。
街上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很是热闹。
“现在就走。”
得赶在谢怀英到来之前出广陵县的地界。
二人下楼,退房。
又往城中最大的镖局去。
短时间内要寻到能护送她们平安抵达京城的,盈珠只能想到镖局。
城内最大的镖局名为兴隆镖局,生意做得大,口碑也好。
四进的院子几乎占了板桥街的一半,漆黑的牌匾上是四个鎏金的大字:
信义天下。
门前停着几辆马车,有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装货,也有统一服饰的镖师进进出出。
马车上,兴隆镖局的旗帜在三月春风里飘扬。
盈珠和玉蕊才走进去,就被一道哭声吸引了注意力。
“掌柜的,就当我求你了,我女儿的病真的等不得了。”
“不是我不肯接。”
说话的是个穿深蓝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他生得高大,面庞端庄,神色无奈极了。
“咱们镖局的规矩一直如此,达不到标准,就没办法起镖。”
“你要去的是京城,从扬州出发,马车日夜兼程,那也要大半个月,还不说你女儿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他话还没说完,他面前的老汉就连连点头:“受得住,受得住,她受得住。”
中年男人叹气:“老伯,八十两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
“你要马车,我得给你配一个车夫,四个镖师,一共是六匹马,五个人,再加上路上的食宿,八十两真的不算多了。”
“可我只有这六十两了。”
那老伯弓着腰,头发花白,神情凄苦又可怜:“这还是为了给我女儿治病,东拼西凑出来的救命钱。”
他想了想,迫切道:“不然这样,掌柜的,你去掉两个镖师和车夫,老夫也可以赶车,就留下两个镖师护送我们行不行?”
掌柜为难地拒绝了:“老伯,若是从前,这倒也不是不行。”
那老汉刚要激动,就见他继续道:“只是近来淮安匪患严重,我得保障客人和镖师们的安危。”
“起镖最少要四个人。”
盈珠听明白了。
那老伯想带着女儿去京城治病,按照他的要求,镖局起镖的标准费用是八十两。
可这老伯却只能拿出六十两来付给镖局。
“当家的,要不然,你带着女儿去吧,我就留在这儿。”
跟在老伯身后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出声了,她满眼希冀地看着掌柜。
“掌柜的,若是少了一个人,这样够到起镖的标准了吗?”
掌柜的道:“是够了......”
“不行!”
那老伯反对道:“宅子都买了,你留在这儿吃什么喝什么?”
“你带着女儿去,我留在这儿。”
“爹,娘。”
老夫妻的女儿瞧着和盈珠一般大,却比盈珠要瘦小得多,她面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一看就是久病中人。
“我不治了,这个病这么多年了都没好,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红着眼眶,哽咽道:“咱们一家三口把剩下的日子过好不行吗?我不想你们为了我背井离乡,到了晚年还要分开......”
“你胡说什么?”
老伯厉声道:“有希望为什么不治?”
“什么剩下的日子,等你把病治好了,你还要长命百岁呢!”
“就是!月儿,你别担心,爹娘有办法的,别怕,啊?”
老妇人强颜欢笑安慰女儿,可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
玉蕊也有些抽噎:“真可怜。”
再转头,却发现方才还在身边的盈珠已经朝那边去了。

扬州,广陵,府衙内。
“将军,查到了!”
一绣衣使者匆匆而来,对着江竟云拱手一礼。
江竟云紧蹙的眉头松了一松:“讲。”
“宣平世子一入广陵,就去了被封的藏春阁,他的人寻到了欢笑坊和一些早已赎身脱籍的花娘,打听一名叫盈珠的清倌。”
江竟云眸光一动,听见那个名字的瞬间,心弦跟着一颤。
绣衣使者小心抬眸,江竟云深吸一口气:“继续。”
“那个盈珠姑娘今年十四,是七年前被卖到藏春阁的,半年前宣平世子被追杀时,那姑娘曾冒险救过他一命。”
“之后半年,二人书信往来,很是......密切。”
“宣平世子此行,就是为了接那盈珠姑娘回京城的,只是不知为何,盈珠并没有选择留下等宣平世子,而是出发去了交州,要投奔首富之子周正丰。”
“但,卑职查到,那盈珠姑娘办出城路引时,说自己要去的不是交州,而是京城。”
这就奇了。
既然要去京城,为什么要对外称自己要去交州投奔旁人?
既然不愿留在谢怀英身边,那为什么还要去京城?
京城——
再一联想方才谢怀英的反应。
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江竟云忽然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会是她吗?
真的是她吗?
江竟云站起身来:“去地牢,我要将那些人再审一遍。”
他一定、一定要寻到她的下落!
江竟云审人时,牢房内不会留人。
李昶守在门外,听着里头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不由得叹息起来。
他们头儿,也是真惨!
明明康王世子,出身高贵,不仅爹疼娘宠,就连宫里的皇帝伯父也十分看重。
大好前途,顺遂人生,唯一忧愁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未婚妻被拐。
未婚妻的家人却一点儿都不伤心,反而转头就收养了一个同岁的小女孩。
充作他的未婚妻。
他们头儿当然不愿意!
前者是国公府嫡亲血脉,正经千金,后者是旁支出身,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前者。
就算不说这些,谁家丢了女儿不急着找,反而收养一个女孩代替女儿位置的?
光是这点,足可见这荣国公府一家的冷血无情!
可一夜之间,康王伙同太子造反,被皇帝伯父亲手斩杀。
康王妃不忍丈夫独去,舍下儿子女儿毅然殉情。
昔日繁华鼎盛的王府瞬间覆灭。
他们头儿也从金尊玉贵的世子爷,被贬为了谁都欺压到他头上来的庶民。
就连唯一的亲人小妹,也活活病死了。
至此孤家寡人一个。
而那荣国公府一家,不仅火急火燎地退了婚约,还跳到他们头儿上羞辱他!
那个顶替了头儿未婚妻的国公府养女,明明在康王府鼎盛时,做小伏低,恨不得给他们头儿当奴婢使唤。
康王府覆灭后,她当场翻脸不说,还暗地里指使人给他们头儿使绊子!
就连头儿妹妹的死,也有那冒牌货的手笔!
亲生的爹娘兄长去宠收养来的冒牌货,正经的千金流落民间,却只有头儿这个未婚夫来寻。
若那藏春阁的盈珠,真是头儿的未婚妻傅小姐。
一时间,李昶都不知道该说哪个更惨一些。
一个国公府千金,却流落青楼为妓。
一个皇室贵族,却家破人亡沦为皇权鹰犬。
唉!
盈珠并不知道此刻广陵城内发生的事。
是夜,车队寻了处僻静处休息,她坐在树下烤火,正蹙眉听着后头的动静。
“还哭!不许哭了!”
“找什么爹娘,从今往后老子就是你爹!”
“你听清楚没有?不许再嚎了!”
是前几日在江都县客栈里遇到的那个带着小女孩的男人。
也是不巧,那人竟然也要去京城。
从今天白日里追上来,就腆着一张脸来求武大洪他们,可否带上他一起。
前头就到匪患严重的淮安,他一个人驾车带着一个小姑娘,实在是有心无力。
武大洪询问盈珠和郑家人的意见,毕竟他们才是雇主。
盈珠和郑家人都同意了。
她有心想救济一下那个小女孩,可这个名叫王长胜的男人,却像藏什么似的,将那个小女孩藏在车厢里藏得严严实实。
就连吃饭也是自己送上去。
盈珠一整天都没有听见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白日里已经去看过一回,被王长胜挡了回来。
她正琢磨着该用什么理由靠近,就听见后头马车里的哭声越来越凄厉。
盈珠终于忍不住了。
她才站起身,玉蕊也跟着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
才走了没几步,身后就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越过她们走到了前面去。
武大洪头也没回:“总这样哭,也影响咱们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于是一行三个人靠近后头那辆简陋的马车。
“做什么呢?”
武大洪一把掀起车帘,厉声呵斥:“还让不让人睡了?”
玉蕊举着手中的火把靠近,就见那王长胜拳头高举,神情凶恶。
小女孩鼻青脸肿,满眼恐惧,哭得直抽抽。
一见到有人,她挣扎得愈发激烈:“救救我!救救我!姐姐——”
盈珠冷声道:“放开她!”
王长胜显然还处在气头上,他眼珠猩红,幽幽盯着盈珠看。
“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小心我......”
盈珠抢过玉蕊手里的火把就烧了过去,王长胜瞬间跳开去,吓得惊叫一声。
玉蕊趁机跳上马车将小女孩连拖带拽地弄了出来。
“小贱人!”
王长胜伸出手来,眼看就要拽到玉蕊的衣领,武大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想做什么?你要动手是不是?”
在绝对武力的压制下,王长胜勉强恢复了几分理智:“武大哥,你误会了,那是我外甥女。”
“她爹妈都没了,我带她去京城投亲的,这小妮子在家被宠惯了,顽皮得很,我又是个火爆脾气......”
“姐姐,我疼!”
小女孩扑在盈珠怀中大哭:“我想爹爹,我想娘亲!”
“姨夫说谎,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带我去投亲。”
“他只想把我给卖了!”

这一声又轻又小,可落在傅安黎耳朵里却如雷霆万钧,瞬间打散了她的心头肆虐的愤怒与恨意。
母亲叫了那贱人的名字?
她忍着脸颊上的剧痛,带着哭腔唤:“母亲,我疼——”
不待荣国公夫人做出反应,盈珠就道:“我知道你们不会信我。更不会认我。”
“我也已经不稀罕了。”
她凄然一笑,然后奋力挣开束缚,头朝着一旁尖锐的桌角撞去!
荣国公夫人失声惊叫:“不要——!”
疼。
好疼。
死了就不疼了。
鲜血汩汩流出,生命也飞快地流逝。
盈珠只觉得眼前血蒙蒙一片,耳边吵得厉害。
有人哭着喊她:“晏熹!”
晏熹是谁?
她是盈珠啊。
她是扬州城藏春阁里的盈珠姑娘,也是宣平侯府世子爷的盈姨娘。
可耳边妇人的呼喊一声比一声急切,她觉得自己好像飘了起来。
“娘亲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蜜饯要少吃,你再不听话,等你下次牙痛,可不要来找娘亲。”
“傅晏熹!不许在你哥哥的书本上画乌龟!”
“晏熹乖,把这药喝了,娘亲给你做梨膏糖吃好不好?”
“你乖乖把这几篇大字给描了,娘亲就许你和你哥哥们一起去看灯会,少一篇都别想!”
“这是我妹妹!走开走开,我妹妹才不会认我和大哥之外的哥哥呢,是吧大哥?”
“晏熹,你在这儿等哥哥一下,哥哥马上就回来。”
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飞速倒退,最后定格在一个逐渐远去的模糊背影上。
盈珠害怕极了,她想追上那道身影,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道身影依旧遥不可及。
“大妮,你可让爹好找!”
她急坏了,身体却突然腾空,一个粗犷的男声在她耳边炸响。
她甚至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一个脏臭的手帕捂过来,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盈珠恍然。
她想起来了。
再成为盈珠之前,她叫傅晏熹。
她是荣国公府的嫡出小姐,父亲疼爱,母亲宠溺,一双兄长一稳重一活泼,都极爱她这个妹妹。
后来,她在灯会上被拐,几次被卖。
她胆子大,尝试过逃跑,可到底年纪小,没逃出去不说,还磕伤了头。
再醒来,就是在藏春阁。
绮罗姐姐为她取名盈珠。
她在藏春阁长到十四岁,妈妈被抓了,藏春阁被封了。
她就随谢怀英上京城,入侯府,成了他的盈姨娘。
她以为自己得遇良人,可其实从头到尾,她都活在谢怀英和傅安黎为她编造的牢笼中。
他们高高在上,将她视作掌心玩物,嘲笑着她求生的丑态。
盈珠没死成。
但她目前的状态,其实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她不能动弹,意识却依旧清醒。
荣国公夫人会在她床边哭:“你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傻?”
“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你怎么能动不动就寻死呢?”
傅晏铭会来同她道歉:“对不起,晏熹,对不起。”
除却这两个人外,还有傅安黎。
“是我小瞧了你。”
她语气阴森森的:“你竟然毁了我的脸,你怎么敢毁了我的脸?”
“你知不知道,四皇子同我退婚了,他不要我了!”
“我本该能做皇子妃的,本该能再进一步......做皇后都使得的,可现在一切都被你毁了!”
“你怎么还不死?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她越愤怒,盈珠就听得越高兴。
虽然她也很困惑为何自己还死不成,但能听到傅安黎和谢怀英这对渣男贱女过得不好,她就是一直这样躺着也愿意。
但日子一长,傅安黎的语气又变了:
“幸好老天有眼,没叫你真死成,而是把你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任我摆布。”
“你知道吗?父亲母亲怜我,广寻名医为我治伤,今日,我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很多了。”
“假以时日,我的脸必能好全。”
盈珠不信,她当初可是下了死手的。
那疤痕从傅安黎的脸颊一直划到她的下巴,又长又深,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好全?
可荣国公夫人又来了。
“阿黎的脸快好了,她同我说,她已经不再怪你了,她也盼着你能好起来。”
“晏熹,你小时候那样善良懂事,长大了,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呢?”
“娘亲知道你的苦,也知道你的不易,可阿黎她属实无辜啊,你不该迁怒于她。”
“既然她不再生你的气,那娘亲也不气你了,你若是能醒来,同她道一声歉,娘亲劝你父亲原谅你,好不好?”
凭什么?
凭什么要她向傅安黎道歉?
她什么也没做错,错的是傅安黎和谢怀英,是他们毁了她的人生!
这还不是最让盈珠生气的。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傅安黎来同她炫耀。
“新帝登基,封了我做贵妃,明日,我就要进宫了。”
“哦,还有一事忘了告诉你,怀英哥哥另娶了贤惠的妻房,嫂嫂已经有孕六月了。”
“你那时虽然伤了他的根本,可宫里太医妙手回春,早就治好了。”
“只有你,傅晏熹,白白搭了半条命进去,结果什么也没得到,真是可怜。”
盈珠心绪翻涌,拼命尝试调动身体。
可是没用,她的身体仿佛陷进了泥潭里,被裹挟着拉扯着,根本不受她掌控。
眼皮似有千斤重,她连睁眼都做不到。
床上的女人不住地转动着眼珠子,仿佛下一秒就要醒来,傅安黎笑了。
“不如我送你一程,叫你早早下去投胎。”
她手一歪,滚烫的灯油便倾泻而下,紧接着又点燃床边垂下的帐幔,看着火势攀沿而上,迅速将床上的女人包裹。
“不谢。”
她露出满意的神色,转身大步离去。
皮肤被烧焦的痛苦终于刺激醒了盈珠,她费力睁开眼,入目即是一片沸腾热浪,烈火张牙舞爪,舔舐着她每一寸的肌肤。
她无法动弹,不能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活活烧死。
心中汹涌的愤恨也如这火势高涨,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彻底吞没了她仅剩的理智。
傅安黎,谢怀英。
盈珠猩红着眼睛,神情狰狞若恶鬼临世。
若有来世,我定要你二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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