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宗被我的脑袋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昏了过去。
醒来时,他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
周围站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穿着制服的警察。
“我什么也不知道…别问我,啊啊!”
他惊恐地抱着头,缩进被子里,像只受惊的兔子。
这反应在我意料之中。
雷耀宗在外人眼里是个硬汉老板,天塌下来都能扛。
可私底下,他胆子小得像只小老鼠。
大半夜打雷都能让他哆嗦,更别说冷不丁看到一颗人头。
还是他睡了三年的妻子。
换谁不吓晕过去?
“雷先生,请冷静点,配合我们调查。”
警察说。
雷耀宗却像疯了,抓起枕头砸过去,声嘶力竭:“我说我不知道了,你们去找唐夏彤问啊,这东西是她寄来的!”
他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他还没认出那颗头是我。
也难怪,他只扫了一眼就扭过头,眼睛闭得像被胶水粘住。
“据我们了解,唐夏彤是您的妻子,她现在在哪?”
“她失踪了!”
雷耀宗吼得嗓子都哑了。
“她没回家吗?”
他咬着手指甲,这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两天没见人了…可能三天吧。”
为什么不确定?
因为我死的那天,他也没回家。
他忙着守在胡敏身边,哪有空管我死活。
“我们查了您的通话记录,三天前,您妻子给您打了十个电话。”
“前九个您都没接,当时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接?
最后那三十秒说了什么?”
警察的语气像刀子,一下下剖开他的防线。
雷耀宗抿紧嘴,可能觉得这架势像审犯人。
他挺直腰板,理直气壮:“我在照顾助理!
她感冒了,我当老板的关心一下不行吗?
你们警察还管这闲事?”
几个警察对视一眼,满脸无奈。
“我们不管您的私事,可您妻子失踪了,您怎么一点不急?”
“她电话里说了什么?”
雷耀宗喘了口气,冷静了些:“她说有个变态盯上她,要我说‘我爱你’才能救她。”
“你们听听,这像话吗?
哪有这种鬼事。”
“我太了解她了,全是唐夏彤瞎编的戏码!”
“那颗头…”他咽了口唾沫,改口道:“那东西是她寄来的,不就说明她没事吗?
这都是她搞的鬼!”
“肯定是她哪捡来的,第一时间不报警,反而寄给我吓人,这女人真恶心,死了也是她活该!”
“可惜啊,上周她还好好的,死的不是她…”他越说越顺,像给自己编了个天衣无缝的故事。
刚开始他还有点慌,可说着说着就信了自己的话。
要不是我亲身经历,差点都被他唬住。
我该不该谢他,没直接把我当成凶手?
我冷笑了一声,声音在灵魂里回荡。
那边,警察交换了个眼神,眼里带着怜悯。
雷耀宗皱眉:“你们干嘛这么看我?”
“雷先生,我们查到,死者不止一个。”
他呆住了:“什么…昨晚我们在滨江路又找到残肢,正在做DNA比对,结果出来会通知您。”
“请您先做好心理准备。”
警察走后,雷耀宗愣在床上。
他喃喃自语,像在说服自己:“唐夏彤…真死了?”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死…假的,她最会骗人了。”
他抖着手拿起手机,拨我的号。
对面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甘心,一遍遍重拨,可没人接。
我飘在一旁,看着他像丢了魂。
他总说我爱演戏,可他现在这出戏又是给谁看?
我死了,他不是该高兴吗?
“唐夏彤,你有种就躲一辈子!”
他冲着空气喊,眼泪却先掉下来。
“你赢了,玩这么大,我服了行吗?
别逗我了,我不想过愚人节…”胡敏刚问完警方的口供,跑过来抱住泪流满面的他。
“没事了耀宗,你不知情,不怪你。”
他的身子一软,倒在她怀里:“对,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再说,结果没出来,未必是夏彤…”几天后,警局传来消息,DNA确认那颗头是我的。
雷耀宗一听,又崩溃了。
想到这些天,我的头被他踢来踢去。
他想哭,嗓子却像被堵住,发不出声。
脑子一片空白,身子晃得像风里的树。
更让他崩溃的是,这案子还有个活下来的受害者。
那人说,他也被逼着给妻子打电话。
妻子说了“我爱你”,凶手就放了他。
雷耀宗捂着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怎么这样…我没想过会这样…”我的尸体检查完后被火化。
葬礼那天,来的人稀稀拉拉。
我没亲人,场面冷得像冰窖。
以前我朋友不少。
后来怎么变了?
可能因为结婚后,我眼里只有家庭,忘了老朋友。
雷耀宗似乎也想通了这点,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
他这几天哭肿了眼,瘦得像根竹竿。
胡敏也来了,穿着一身黑白套装。
她说:“耀宗,别哭了,以后我来照顾你。”
我以为他会立刻点头,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可他只是摇头,沉默不语。
他低着眼,盯着我的遗像发呆。
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我看到胡敏眼里闪过一丝阴冷。
胡敏这人,我一直看不透。
有次去公司,我瞧见她在走廊跟男员工调情。
在雷耀宗眼皮底下都这么大胆,私下还指不定多乱。
我跟他说了,他却当我在胡编。
他说我嫉妒胡敏。
让我说出那员工是谁,我怕害了对方,所以没说出口。
他就认定我在撒谎,骂了我一顿,这事就过去了。
没多久,那员工就辞职了。
这种事不止一次,他永远信胡敏。
他说他跟胡敏认识多年,我这半路来的比不了。
他说娶我是他的恩赐,让我别闹。
我闹什么了?
看着他一次次奔向胡敏,我连吃醋都不配吗?
结婚时,我没奢望爱情,但发誓对他好。
他说他是自愿娶我的。
怎么现在像是我逼他似的?
婚礼那天,他穿着西装,笑得像春风。
那是我最难忘的模样。
现在想想,他可能只是拿我当胡敏的替身。
正主回来,我该滚了。
我麻木了,等着他哪天为胡敏提离婚。
我想象过那场景,我会痛快签字。
再洒脱地说一句:“祝你幸福。”
可他没提。
可能是时机未到。
现在我死了,他解脱了。
雷耀宗,你哭什么?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地回家。
不吃不喝,在沙发上坐了一天一夜。
突然,他捂着胃弯下腰。
我知道,他胃痛又犯了。
以前这时,我会端来药和温水。
他习惯了我的伺候,下意识伸手。
手悬在半空,僵了半分钟。
他抬头,看着空荡的家和空空的手。
他哭得像个孩子。
我知道他想起我的好。
可有什么用,我死了,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