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沉默,安冉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冷声讥嘲:“我明白了,T大医学院在脑科肿瘤学方面是国内顶尖。
许澈,你不会是想用这种方式跟我示好吧?”
我更茫然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安冉似乎有些不耐:“你装失忆上瘾了吗?
T大是我跟你的母校,我在附属医院做脑外科医生,你捐这么多钱给母校医学院,难道不是为了提醒我,跟你的那些过往?”
过往……我跟安冉的过往……我开始认真回想起那些所谓的过往,可是一思索,脑海深处又传来剧痛。
剧痛停止后,我惘然睁眼,一无所获。
那些记忆就像用毛笔蘸水在地上写下的字,水迹干涸后,一丝踪迹也寻不到了。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安冉对我来说,就像路人一样陌生。
而对待陌生人,我一向冷漠无情。
于是我冷硬回道:“我不记得跟你有什么过往,就算有,也都是以前了。
我捐钱只是因为我想做,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还有,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被你打扰。”
挂断电话,我毫不留情将她的号码拉黑。
时日不多,我不想再为莫名其妙的人烦心。
我没想到唯一的心愿还是没能实现。
三天后,我正在公寓悠闲插花时,有人急促猛烈地拍门。
我打开门,不禁皱眉——又是安冉。
她从来都冷静从容,精致靓丽的。
可如今站在门外,她胸口却剧烈起伏,眼底发红,连发丝都乱了一些。
情绪明明极不稳定,却还是在我开门的一瞬,极力克制,像是完全不想被我看出自己的失态。
“卖房子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不解:“离婚协议的财产分割里,那栋房子的确归我,卖掉怎么……不是这个!”
她骤然打断,尖声道:“我是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是我们一起……”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缓了口气,换了个问题:“还有里面的东西,为什么都丢掉不要了?”
我刚想回答,鼻孔却突然一湿——大串血滴落在地上,像是身体仅剩的一点生命力,绽放出最后的花朵。
安冉神色一动,下意识朝我伸出手:“许澈……”我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搀扶,强咽下喉间也泛上来的腥甜,抬头道:“卖不卖房子,没必要告诉你。
至于那些东西,就算放在我面前,对我来说也很陌生,索性丢掉来得干净。”
安冉一愣,悬在空中的手落下,随之是更大的怒火。
“没必要?
陌生?
许澈,你演失忆没完了是吗?”
她看着我刚才淌下的大滴血迹,冷笑出声:“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会演戏,亏我刚才差点以为你真出了什么事。”
像是还嫌不够难听,她又咬牙补充:“都说‘祸害遗千年’,我看像你这种没心肝的人,肯定得熬到所有人都死了才舍得走吧。”
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人简直无法沟通,心里有些不快,脸色更冷。
“离开这里,半分钟内还不走的话,我会报警。”
她气极反笑,连连点头:“好,很好。
你不想看见我,我看见你也恶心得要命。
别误会,我今天只是好奇来问问而已,没别的想法。
那些东西我也觉得累赘,你丢了正好。”
她说完,我“嗯”了一声,毫不犹豫关上了门。
外面脚步声离去,我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头颅里像是被人用利器大力敲砸,剧痛简直让我无法呼吸。
脑海中似乎又有无数记忆离我远去,我甚至连前一天做过什么都回想不起来了。
我知道,不能再拖了。
已经,没有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