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禧赵砚森的其他类型小说《致命欲涨宋禧赵砚森》,由网络作家“归山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霁安说:“她来找我拉融资。”算是默认以前就认识宋禧。迟望恍然:“哇哦,你是妹妹的甲方爸爸。”“不是。”周霁安持否认态度。“谁说父母与子女必须得是家人,他们也可能是投资方和创业者的关系。”迟望言之凿凿,“投钱的还钱,投感情的还感情。”赵砚森长腿交叠而坐,松散靠着椅背,气质更加清贵冷峻,一副恣睢沉稳的模样,语气平淡:“没人想要你这个不孝子。”周霁安屈指扶了下金丝眼镜框,双眼沁着温润如玉的笑。“你们不想做甲方爸爸啊?那失敬、失敬了哥哥们。”迟望嬉皮笑脸道,“奇了!你们今儿怎么都合起来做慈善家,都是什么好物件儿啊。”“妹妹的公司是跟她男朋友一块儿开的?”迟望又接着问,“夫妻作坊?”周霁安把问题抛给赵砚森:“晨兴是宋禧和她男朋友开的?”“难...
《致命欲涨宋禧赵砚森》精彩片段
周霁安说:“她来找我拉融资。”
算是默认以前就认识宋禧。
迟望恍然:“哇哦,你是妹妹的甲方爸爸。”
“不是。”周霁安持否认态度。
“谁说父母与子女必须得是家人,他们也可能是投资方和创业者的关系。”迟望言之凿凿,“投钱的还钱,投感情的还感情。”
赵砚森长腿交叠而坐,松散靠着椅背,气质更加清贵冷峻,一副恣睢沉稳的模样,语气平淡:“没人想要你这个不孝子。”
周霁安屈指扶了下金丝眼镜框,双眼沁着温润如玉的笑。
“你们不想做甲方爸爸啊?那失敬、失敬了哥哥们。”迟望嬉皮笑脸道,“奇了!你们今儿怎么都合起来做慈善家,都是什么好物件儿啊。”
“妹妹的公司是跟她男朋友一块儿开的?”迟望又接着问,“夫妻作坊?”
周霁安把问题抛给赵砚森:“晨兴是宋禧和她男朋友开的?”
“难不成跟你开?”赵砚森面上没什么变化,不咸不淡反问。
周霁安有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闻言,不禁笑起来:“不得了,砚森现在连我也怀疑上了。”
迟望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两个,不是很明白他们之间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赵砚森目光似不经意扫向开球台,宋禧握着球杆,按教练所说做了一遍动作,挥杆时手腕僵硬转不动,球飞出去滚了数秒就停下来了。
男教练不知同她讲了什么,走上前,绕到她身后,握住了宋禧的手腕。
赵砚森漆黑的眼瞳掠过一片冷意,尔后,他拔腰而起,迈着长腿走向开球台。
迟望大喇喇地坐在椅子,咬着吸管喝牛奶,好奇问:“森爷干什么去?”
“看他妹妹。”周霁安习以为常。
“天哪。”迟望语气夸张,“管这么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妹控?!”
“砚森说是宋禧的大哥,实际上又当爹又当妈,这些年来把她养大不容易。”
周霁安说起往事,宋禧每次出门,只要超过19点还没回家,赵砚森都会去亲自接她。
赵砚森进部队不在家的那个月,宋禧才收到人生的第一封情书。
关于宋禧,赵砚森向来是事无巨细,精细化到每分每秒。
*
“保持双脚与肩同宽,屈膝弯腰,重心放在脚后跟。头部和上身的稳定,以臀部和腰部为动力源。确保手臂和杆成直线,击球更有力......”
教练带着宋禧调整手势,她正慢慢找到正确的姿势和力度。
只不过挥杆的瞬间,教练忽然松了手,宋禧毫无预料,手腕卸力,挥杆的方向顷刻歪斜。
地皮被铲掉了一小片,小白球却待在原地纹丝未动。
偏罪魁祸首赵某人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点评:“玩呢,想挖泥土回家挖。”
宋禧歪头,看见松懒倚在旁的赵砚森,迷茫地眨了眨浓长卷翘的睫毛。
纵然赵砚森只是懒散站在那儿,教练却感觉有股强烈的压迫感,尤其当男人目光慢悠悠扫过他握着的宋禧手腕时,危险感异常锋利,就像猛然被扼住了喉咙。
教练触碰过宋禧的那只手开始发抖,胆颤心惊地微笑道:“宋小姐,我先退下了。”
说完,他弯了下腰,旋即转身离开。
秉持着‘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理念,宋禧睁着双清亮的眼眸,神采奕奕地看向赵砚森:
“哥,我现在对高尔夫球感兴趣了,你有空教教我呗。”
她记得哥哥打高尔夫球很厉害。
高尔夫是一项优雅的绅士运动,算是在商场上出现次数最多的社交。
她作为晨兴生物的创始人之一,以后肯定会参加类似的社交活动,不如趁机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练一下高尔夫球技。
赵砚森站直身,明媚的阳光洒在他颀长挺括的身形,如阴翳般缓慢地漫过宋禧,直至将她的身体全然覆笼。
男人立于她面前,微微俯身,浓密的羽睫半耷拉着遮不住他幽黑眸底的凉淡。
慵懒,散漫,极不在乎的腔调。
“我长得像教练?”
“你可以暂时是嘛?”宋禧眉眼轻弯,笑容如同雨过天晴般惹人心情愉快。
赵砚森漆黑瞳孔倒映着她的笑颜,不为所动。
就在宋禧以为他冷漠拒绝了,沮丧地垂下睫毛时,赵砚森迈开长腿,走近,伸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很久以前,宋禧就发现哥哥的手掌骨骼比她大很多,可以轻而易举把着她。
如今,仍然如此。
她皮肤下的脉搏一下接一下地撞击他温热干燥的指腹,仿佛擒住了她的心跳。
两人一前一后的身位,属于正常的教学姿势,倒是没有让不远处的人生疑。
今日高尔夫球俱乐部不对外营业,偌大空寂的球场只接待那么几位贵客,个个严阵以待,唯恐怠慢了客人。
赵砚森站在宋禧身后,宽阔体型挡着她纤薄身体。如此近的距离,他略一垂眸就能看清她纤毫分明的长睫,像一柄精美的小扇子。
赵砚森喉结滑了一下,黑眸深不可测,神色自若地指导宋禧,指尖压着她手腕,一点炙烫温度停留在白皙的皮肤。
“推杆和切杆时,上身稳定。”
他在她耳畔落下的嗓音懒洋洋的,却又比平时沉了点,“手放松,握太紧了。”
他在纠正她的动作,教她握杆和挥杆技巧,高大健硕的身体完全笼罩住她,两手搭在她身侧,给她留出活动的空间。
独属于赵砚森的气息和冷香近在咫尺,呼吸也弥散在她耳边。
宋禧视线从手中的高尔夫球杆移开,往上探索,视野内是男人线条硬朗有力的手臂肌肉线条,透着成熟可怖的力量感。
他身上那股清冷好闻的气息,于她而言,白日是了无挂碍的曙光骄阳,夜晚却成了惑人心神的罪恶。
察觉到身前的宋禧眼皮在慢慢往下滑,像是在走神开小差,心思不知游离到哪儿去了。
赵砚森眉梢轻轻一抬,随即是一声微不可察的轻笑。
他的声腔低懒,音色透着几分冷感:“想什么呢?”
宋禧说不出口,难耐地勾住赵砚森的脖颈,仰脸想吻他。
他偏头避开,不让她得逞。
赵砚森垂眸望着她,唇几乎贴上,却没亲下来,浓长的羽睫在她面上轻而痒的刮过,嗓音低哑:“跟我说句好话。”
宋禧一双桃花眸含情,眼尾沁着胭脂绯色:“刚才的话不好吗?”
“再说一句。”赵砚森说。
宋禧绯红的脸蛋埋进他颈窝,亲呢蹭了蹭:“好想你。”
他低笑了声,犹似电流一波又一波地荡漾开来,最终被旖旎暧昧的声音覆盖。
贝类的软壳难以抵抗人类硬朗手指的力量。
他是技巧高超的演奏家,而她是一根情动的弦,在旋律里发出颤音。
屋外庭院中的神秘湖泊,鱼儿上蹿下跳,搅开了内敛的一池春水,搅出层层叠叠的涟漪,让她沉溺其中,直至猛浪席卷。
……
风雪交加,雪花如羽毛飘落在车子上,宋禧坐在副驾驶,瞳孔失焦地望着后视镜。
记忆里那只让她颤栗的大手在后视镜里逐渐逼近。
两辆车在同一水平线并行行驶的下一秒,库里南与她所乘坐的卡宴擦肩,车速不减地扬长而去。
宋禧回神,眨了下眼睫。
那些不为人知的禁忌往事,仿若时空坐标里阴魂不散的幽灵。
它拖着冗长的灰色影子,明明暗淡蒙昧,却又像化石一样栩栩如生。
商时序通过挡风玻璃看见前方那辆车的车牌,倒不觉得有什么。
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大多是权贵,一辆京A车牌从里面驶出,不足为奇,但四个七的连号车牌……他不由地看了眼宋禧。
宋禧正垂着眼,专注地浏览档案文件,察觉到商时序的目光,她眼也没抬地开口:“怎么了。”
商时序转回视线,目视前方,那辆库里南已经没了踪影。
“孟维贤发了餐厅定位过来。”他问,“一家粤菜,要不要过去?”
上次孟维贤失恋发牢骚,宋禧忙着工作没去,这次她正巧方便,遂点头:
“过去看看。”
餐厅位于北三环的酒店第三十九层,米其林二星。商时序直接将车开进酒店地库,停好车后,同宋禧搭电梯到餐厅。
服务生询问他们是否有预约,商时序说了孟维贤的名字,服务生立即笑脸迎着他们到包间。
包间的环境优雅,光线暗显高级,整体装修为黑金凤,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孟维贤一个人在借酒消愁。
他呛了一口酒:“宋禧…你们来了。”
宋禧在餐桌前落座,扫视孟维贤面前的空酒瓶,蹙眉道:“喝了几天?”
商时序说:“婚事敲定后他就没清醒过。”
宋禧了然。
一旦清醒就要接受跟自己谈了多年恋爱的女朋友将要嫁给自己的亲哥,成为自己的亲大嫂,怎么想都难以接受。
“来来,点餐。”孟维贤豪迈道,“今儿个我请客,你们尽管吃,甭客气!”
宋禧问:“方好呢。”
“秦方好在忙着拍广告,没有半个小时过不来。”孟维贤不算醉得一塌糊涂。
宋禧和商时序先点了餐,餐厅上菜的效率较为高。主厨推着餐车进来,将榄仁双鲜、清炒佛跳墙、鱼子酱片皮鸭、炸酿鲜蟹盖端至餐桌上,恭候几句用餐愉快,又推着餐车离开。
秦方好就是这时到的,她一手举着手机同经纪人通话,另一手推门而入。
“那电影拍得是文艺片吗?不仅让女角色穿着暴露,还要从下往上拍。知道的它是拍电影,不知道还以为拍片儿呢,反正谁爱去谁去,我不去!”
“行了,玲姐你也别劝我,我去演个乞丐都好过演这个。”
秦方好说完,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
孟维贤喝酒的动作一顿,“秦姐,你怎么现在才到?”
“别提了。”秦方好坐在宋禧身边,“说起这个就来气,品牌没有统一拍摄方案,两分钟的广告硬生生让我拍了两个小时!”
孟维贤闻言,登时拍案而起:“哪个品牌,竟然敢这么对我们秦姐!?”
宋禧看着桌上的美食佳肴,冷静道:“晚点再耍酒疯,等我们填饱肚子先。”
“吃饭要紧。”商时序伸手把孟维贤拽回椅子,“少事事儿。”
孟维贤眼神几分清明,不像喝醉,他侧头看向商时序,压声诘问:“她是你太奶?这么听她的话。”
知晓对方指的是宋禧,商时序笑道:“我太奶可没有这么年轻美丽。”
“还说你不喜欢她。”孟维贤霎时眼睛一亮,“你都夸她年轻美丽了,肯定喜欢她!”
“实话而已,你随便抓一个人过来都会觉得宋禧年轻美丽。”
悄悄话说多了容易漏风,商时序皱眉遏制孟维贤的猜想,“喝你的失恋酒,少说屁话。”
包间响起敲门声,而后服务员推餐车进来,将鲜松茸菜胆炖辽参和上汤龙虾扒时蔬两道菜端到餐桌上。
宋禧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暖胃的汤,问秦方好:“广告最后怎么样?”
“解决了。”秦方好说,“我当场找到罪魁祸首,怒骂他一顿,然后他就决定用第一版方案。”
孟维贤凑过来:“怎么骂的?”
“食不言,寝不语。先吃饭,吃饱喝足再聊。”
为了上镜效果最佳,秦方好一天没进食了,饿得慌,没时间搭理孟维贤。
孟维贤转移目标,问宋禧:“我哥结婚了,你哥什么时候结婚?”
圈子里为巩固和扩展势力而联姻的家族数不胜数,江家原先是把主意打在赵家的,可奈何赵家没那个意思。上位者决定一切,赵家不同意,江家也没法子。
提及赵砚森,宋禧怔了怔,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秦方好替孟维贤回答:“他想嫁给你哥。”
“那不行,我哥喜欢女孩子。”宋禧一本正经地拒绝,“不过你要是去趟泰国,改头换面回来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孟维贤酒劲上头,摸着自己的脸庞,又开始发疯:“雪儿说过我的睫毛很长,你们说我要是拔给她,她会收吗?”
在场三人均无视他,优雅地用餐,不时闲聊几句。
好友相见,待的时间总会比较久。宋禧起身离开餐桌,到静谧的地方给宋韫玉打电话。
一阵铃音过后,电话接通。
听筒传来宋韫玉的声音:“西西。”
“姑姑,我今天会晚点回家,你们先吃晚饭,不用等我。”
宋韫玉颔首,关怀备至地问:“还在俱乐部?”
“我说的……但他们的意思和这个一样。现在他们就在会客室等着。”程念回答。
“行,我清楚了。”宋禧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我这就来。”
程念没见过这种场面,瞧着两位咄咄逼人的部门人员,说:“宋总,他们很着急……”
“告诉他们,就说是我宋禧的原话。要么等,要么马上离开我的公司。”宋禧干脆利落说完,挂了电话。
她离开浴缸,到淋浴间冲澡。动作不算急切,跟平时一般速度。
下楼时,佣人已经准备好点心和咖啡,她慢条斯理地坐下来,吃得七八分饱才出门。
商时序这两日出差了,不在京城,有人来晨兴只能找宋禧。
宋禧到公司一看,两位身穿便服的男子正坐在会客室等她,程念则精神紧绷地坐在她工位上,严阵以待。
瞧见宋禧,程念连忙站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抓到救命稻草的欣喜:“宋总。”
那两位便服男子愣了一下,对视一眼,随即望向宋禧。
他们意外晨兴生物的总裁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女子,她气度不凡,不疾不徐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请。”
程念接过宋禧的包包,听见宋总简要示意:“咖啡。”
给客人准备咖啡。
进了办公室,宋禧没急着询问两位便服男子的来意,先请他们坐下,走到窗前将竹帘拉上,寒暄几句后坐回办公椅。
程念手脚麻利,咖啡很快便端进来了。空气中弥漫着热气和咖啡豆的香味,宋禧才开口询问。
便服男子立刻出示身份证明,并告知来意,说是收到匿名举报,晨兴生物在私下研制违规药品,需要停业彻查。
“希望宋总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他们面对程念还敢气焰嚣张,此刻看着宋禧不由得放缓了态度。
宋禧低眸瞧了瞧摆在桌面的工作证,证件不假,这二位确实是药品监督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
她掀睫,继续问:“匿名举报的人有证据吗?”
“我们现在就是来找证据的!”其中一位便服男子顿时愠怒,瞪大了眼睛。
“一、匿名举报没有半点儿的证据可以证明晨兴在研制生产违规药品;二、两位来到这里没有任何公文函件,单凭口头便想要求我们停业整顿。”
宋禧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表情都没变一下:“恕我不能配合你们。”
“宋总?!”两位男子严肃的脸色立马变了。
“你们进公司应该碰见了不少员工,无论是刚毕业入职的新员工,还是工作多年的老员工,都靠着这份工作来养家糊口。贵部门没有一点证据便大张旗鼓地来这里勒令我们停业整顿,就算我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底下的员工考虑。”宋禧语调不紧不慢,直视他们的目光,“二位说,是吧?”
“要是有确凿的证据,你以为来的人会只有两个吗?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趁早交代,说不定我们会看在你主动交代的份上,从轻发落。”
“交代什么。”宋禧道,“没有的事情,请问二位想要我怎么交代呢?”
三人在办公室对峙半晌,程念守在门口的工位上,分外忐忑不安。
忽然,门从里面打开。只见那两位便服男子脸红脖子粗的,显然被气得不行。
他们盯着神色自若的宋禧放话:“宋总,我们还会再来的,你等着!”
“期待下次见面。”宋禧眼角眉梢浮起笑意,提高了点音量,“程念,送客。”
程念松了口气,送他们离开,见他们恼得厉害,回来时又皱起眉头。
“宋总,他们会不会像李经理一样再来找麻烦?”
“他们属于药品监督管理局,得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不能坏了规矩。”宋禧端坐在办公桌前,手持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将签好的文件递给程念,对方神色异样。
“李经理又去骚扰你了?”
程念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起上次因为我,害宋总陷入了危险,觉得挺对不起您的。”
宋总不仅帮了她,还给了她一份工作,她却牵连宋总……
“李经理的事情和你无关,全是他咎由自取。”宋禧耐心地说,“人渣不是因为遇到我们才变成人渣,没必要找自己的问题。”
程念心头一动,抬头瞄向宋禧。
宋禧走到玻璃窗前,俯视下面,阳光洒在她精致的面孔上,乌黑头发跳跃闪着细碎的光影,尤为惊艳夺目。
“瞧见没,学着点儿。”宋禧指着下面步履匆匆的两位男子,玩笑道,“从艺术的角度来讲,你就算飞去伦敦西区,也很难看到这么空洞的拙劣表演。”
程念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脑细胞都死了好多个,总裁却还有心思逗趣儿。
她犹豫须臾,最终决定直接开口:“宋总,我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选我吗?”
有很多人想当宋禧的助理或秘书,那些人无论是学历还是履历,都远胜过程念。她挺疑惑宋禧选她的原因。
“敏锐察觉到李经理的骚扰意图,懂得留下证据自保。”宋禧心情舒畅,徐徐回答,“有可塑性。”
比起其他已成型的员工,宋禧更愿意培养贴合自己要求的心腹。程念学习能力强,任职几个月进步迅速,不过仍然有许多地方需要继续学习。
宋禧说:“五月的医药峰会在沪市举办,届时你随同我一起参加。”
“好的,我知道了!”程念感激又充满动力。
宋禧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忙自己工作了。
思忖几秒钟,宋禧给商时序打了个电话,告知今日药品监督部门来公司的事情。
举报绝非空穴来风。两人达成一致,比起找匿名举报人,现在当务之急是核查公司的药品。
忙碌一日,结束工作。宋禧让程念开她那辆保时捷回去,她则乘坐家里司机的车回四合院。
夜幕降临,天际泼墨般漆黑,宋禧边思考边走在后院的花园中。
初春的料峭寒意浸入皮肤,霎时冰冷,她打了个哆嗦。
“怎么穿这么少?”身后传来赵砚森的声音。
中年男子是夜境Club的老板,姓常。
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难见,唯有赵砚森能让他破例。
宋禧和常老板乘坐电梯,直达酒吧顶层。
装修奢华,偌大的阁楼内。
公子哥聚会随意,衣着打扮均贵派,宋禧进门,一眼就看见人群里模样淡漠的男人。
他慵懒地靠坐在真皮沙发上,正漫不经心地同旁人讲话。
清贵卓绝,透着目空一切的松弛感,不刻意施压,上位者的气场和尊贵与生俱来。
宋禧走进来时,热闹的场子有数秒的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汇集在了她身上。
女生身穿米白色风衣,内里搭配着简约的衬衫马甲和牛仔裤,风格轻奢优雅。
妆容清淡,似随意描绘几笔,十分标致的鹅蛋脸,容色鲜妍,像含苞待放的山茶花,干净乖巧又勾人。
赵砚森轻掀薄薄的眼皮,眸光径直投在她脸上。
目光相接,两人都没主动开口,任由眼神在众目睽睽中纠缠。
边上有人问:“这位小姑娘是谁啊?”
赵砚森视线没从宋禧身上移开,声线轻懒:“家里一妹妹。”
在场的世家子弟其实都有些不信,赵家何时有这么大的女儿了,他们怎么没有得到消息?
这事儿,宋禧也颇感惊讶。
在供世家子弟销金的酒吧碰见赵砚森并不稀奇。
意外的是,前一天对她‘爱答不理’的太子爷,竟会主动认她这个妹妹。
肚子又隐隐作痛。
宋禧微蹙了蹙秀眉,打算开口告辞。
忽地。
赵砚森骨感修长的手指拍了下身畔的沙发,慢条斯理开口:“过来,坐这儿。”
宋禧眼睫轻颤,眸底掠过一丝愕然。
思虑两秒,在众人的注目下,她不疾不徐地走过去,落座在赵砚森左边的位置。
右侧的迟望探了过来:“妹妹,成年了么,可以喝酒吗?”
他的发色浅棕,下颔线柔和,长相精致清秀,似乎是混血儿。
宋禧尚未启唇回答,身畔传来一道低冷而懒倦的声音:
“你家酒吧放未成年进来?”
“当然不放!”迟望警铃作响,立即说,“我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嘛,妹妹长得那么嫩,你说她十七我都信!”
迟望跟赵砚森说完,复又转向宋禧,刻意放低音量,仿佛在跟小孩子说话。
“我姓迟名望,你可以叫我迟望哥哥。”
“迟望哥,我叫宋禧。”宋禧一双清澈的桃花眼漾起柔笑,礼貌道。
“宋禧。”迟望嬉皮笑脸,“好名字啊,寓意幸福、喜庆。”
等等!
赵家这位爷的漂亮妹妹不姓赵,姓宋?
随母姓吗?
赵砚森母亲那方有军事背景,他记得不姓宋啊......莫非是近日才认回的私生女?
宋禧跟随姑姑搬进赵家后,一直非常低调,几乎不参加赵家的宴会。因为某种不可宣言的私心,更没有在外面给自己冠上过赵家人的名头,故而鲜少有人知晓她和赵家的具体关系。
迟望不在乎宋禧的来头,继续热情地询问:“妹妹喜欢什么口味的鸡尾酒?”
“无酒精的就行,谢谢。”
“好嘞,稍等哈,你望哥亲手给你调一杯。”
“麻烦了。”宋禧笑笑,没两秒,蓦然生出一种被锁住的错觉。
好似有人用直白且热烈的视线凝视着她。
她转头探究。
包厢的空气干净淡雅,清冷的香雾夹着些许昂贵酒味,装潢轻奢舒整,细节设计极其精细。
天花板的水晶灯光影倾洒而落,淌了赵砚森一身。他松散靠着沙发背,五官线条冷隽,骨相的架构深邃无可挑剔,一幅极具艺术的张力,找不出一笔冗余。
浓眉深目,眼尾懒耷着,似有若无洇着几分痞气,英俊得极具攻击性。
宋禧就坐在赵砚森旁边,身体距离他很近,酒吧阁楼的光线较为明亮,能清晰地观赏他的颜值。
男人高大的体型给她带来了生理性的压迫感。
可他那冷淡的神色,又宛如一把凌厉的利剑,干净利落地划破了她心中无法言明的忐忑不安。
似是察觉到宋禧视线,赵砚森撩了下眼尾,意态疏懒地睨她一眼:“刚回国就瞎跑,出息。”
音色冷淡,听不出是否夹着嘲弄。
宋禧一怔,旋即明白他指的应该是方才在下面发生的冲突事件。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叫她上来。如若可以的话,她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毕竟她离开的时候阵仗很大,态度异常坚决,坚决到仿佛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这片土地。
如今,他大概率是担心她得罪港岛庄家,会影响到赵家的声誉。
思至此,刚平复的肚子又双叒叕顿生闷沉的疼痛,犹如有巨大的锤子不断猛敲她最脆弱的神经地带。
宋禧拽回思绪,指腹用力摁着虎口,佯作无事:
“今晚在下面约了朋友,正准备回去。”
赵砚森漫不经心靠着沙发背,幽黑的瞳仁自下而上地扫视她,眸色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怕我?”
“没有。”宋禧答得干脆。
赵砚森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语调不明:“那你掐什么虎口。”
她有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紧张时,喜欢按压虎口缓解,说是从书籍里学的,非常有效。
“我喝不了酒,可能有点儿上头。”宋禧说。
赵砚森似是笑了一声,慢悠悠道:“你意思是,你闻到酒味都会醉?”
迟望到吧台调酒还没回来,她今晚滴酒未沾,却醉了,可不是闻酒味就醉么。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她滴酒未沾的?
“……”
宋禧淡定开口:“刚回来有点水土不服。”
出国那会儿不见水土不服,回来倒不适应了。
令她不适的究竟是水土,还是人。
缄默须臾。
赵砚森不咸不淡地开口:“车在下面。”
宋禧倏地抬起头来。
赵砚森对上她清透莹润的眼睛,薄唇微扯:“没带耳朵出门,还是打算碰瓷我?”
“不是的。”宋禧站起身,同他告辞,“哥,那我先回去了。”
他没有应,似乎是懒得与她多言。
迟望端着杯调制好的无酒精鸡尾酒,兴致勃勃地返回沙发区域,却只见赵砚森,不见宋禧。
“妹妹呢?”
蒋良群絮絮叨叨地说起他的宝贝女儿,如何活泼聪颖,又是如何让人担心,最后化作一句:“不管再怎么长大,女儿都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
赵砚森未置可否。
宋禧不是贴心小棉袄。
她是小李飞刀,隔三差五就给他来一刀。
*
初春天气回暖,庭院里栽有一株西府海棠,小枝嫩叶新生,粉白色的花骨朵儿簇拥着一团团盛开。
江上雪和孟泊聿的婚礼在星级酒店举办,这家酒店宋禧以前来过,但今日礼堂内的布置焕然一新,头顶水晶灯光华灿烂,挑绣凤缠牡丹花纹红毯铺地,百合花和玫瑰整齐装饰,既奢华又简约。
她到的时候,宾客已至八成,熟人基本都在新郎新娘那里,晚几步过来。
孟维贤例外,他专门出来接宋禧,一见着她,立即拱手了个大礼。
“禧总啊,还好有你!秦姐和商总他们两个都没空,要是没有你,我今儿个就得一个人面对前女友变大嫂的惨痛现实了。”
孟维贤说得真心实意,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宋禧却不理解他的行为:“要是不想当伴郎,你直说不得了?他们总不至于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当伴郎吧?”
假如赵砚森结婚,她打死都不当伴娘……连婚礼都不参加。
“那怎么行!”孟维贤压声道,“我都说我已经从失恋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了,如果拒绝,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死要面子活受罪。”宋禧评价。
“别聊了,走吧,我带你去看新郎。”孟维贤跟宋禧好闺蜜似的,积极地同她说,“新郎那边来了许多帅哥,个个顶尖儿,说不定有你喜欢的。”
宋禧和江上雪是高中校友,按理来说,她应该去看新娘,但转念一想,孟维贤作为新娘的前男友带她到新娘化妆室,有抢婚的嫌疑。
于是,宋禧随同孟维贤到了新郎化妆室。
门外几个男人正聚在一起抽烟聊天,不知在调侃什么,见了宋禧都倏然住了嘴。
他们不约而同地面带微笑打量她和孟维贤,有温和儒雅,也有如炬如电。
宋禧大多数面生,客气点点头。
里面不知在聊什么,传来一阵哄堂大笑,氛围好不热闹。
踏进门内,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器宇不凡的男人,他们均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全是四九城的权贵公子哥儿。
孟维贤先进,迟望瞧见他就起身哈哈大笑:“孟二弟,好久没见你穿得这么像人了。”
立即有兄弟笑怼一句:“迟少,你这话说得,维贤他以前不像人,难不成像鬼啊?”
迟望正欲回怼,蓦然瞧见孟维贤身后的宋禧,立时喜上眉梢:“天使妹妹啊,好久不见了,还记得你望哥吗?”
他甫一落下,室内所有人的视线刷刷地朝宋禧投过来,包括慵懒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赵砚森和坐在轮椅上的周霁安。
宋禧笑笑:“迟望哥这般帅气的容貌,想不记得都难。”
迟望的长相是十分精致的混血样,眼眸深邃,蓝色的瞳仁犹如一颗蓝宝石,非常吸睛。肤色不是冷白,更像奶白,透着种清澈的少年感。
赵砚森没什么反应,只是靠着沙发不动声色地打量宋禧。
她没穿他给她选的礼服,而是自己挑了件鱼尾裙,脚底一双精雅的高跟鞋,衬得小腿愈发笔直纤细。妆容清淡,首饰亦简约大气,显然是不想过多打扮,担心喧宾夺主。
素雅清新,又别具明媚风格。
“迟少,这是你今儿个认的第几个好妹妹啊?”有不懂的人哄笑打趣。
“去你的。”迟望一脚踹过去,“这是森哥的妹妹宋禧,她之前在美国读书,前段时间才回来。”
所有人的视线又齐刷刷地望向赵砚森。
“干嘛呢干嘛呢。”孟维贤吆喝,“一个个跟没见过妹妹似的,我们家禧总可不是来认哥哥的。”
说完,他碰了下宋禧的胳膊:“我哥不在,要不我们先去吃东西?”
宋禧梭巡一圈,确实没看见孟泊聿的身影,她点点头,礼节性跟屋里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告辞了。
宋禧和孟维贤离开后,迟望又踹了一脚旁边的公子哥,公子哥往旁边躲了一下:“嘿,踢不着!”
迟望走过去,坐在赵砚森左侧,问周霁安:“一段时间不见,妹妹是不是又变漂亮了?”
“我怎么知道。”周霁安说,“我前日还看见她。”
“瞧这话儿说的,合着就我一个人见不着妹妹呗!”迟望不服气,好胜心上来,“不行,以后隔三差五我就叫妹妹出来玩,我就不信见不着她!”
赵砚森闻言,眼尾懒懒扫过去。
迟望登时一个激灵,哈笑道:“我叫她出来前,肯定得提前跟您报备。”
周霁安笑骂:“就这点儿出息。”
“要出息有什么用,又讨不到老婆。”礼堂里,孟维贤义正严辞地反驳宋禧。
和前女友出席同一场婚礼,成为一家人,何尝不是另一种圆满。
宋禧毫不留情,直接往他心里插刀子:“所以你有没有出息,都讨不到老婆。”
孟维贤双手捂住心脏,很是受伤:“禧总,杀人诛心了啊。”
“行了,别跟我在这儿演话剧了。”宋禧看眼时间,提醒道,“婚礼要开始了,你这个伴郎去干正事吧。”
“OK,禧总那你别急着走,我一个人承受不住。”
“嗯,宴席结束前,我不走。”
孟维贤离开后,有不少人上前搭讪宋禧,她进退有度,丝毫不见怯场。
婚礼主持人手握话筒说了两句话,随后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金色大门拉开,通往圣坛的红地毯被灯光照亮。
孟维贤站在孟泊聿身后,看着身穿白色婚纱的江上雪在父亲的牵引下一步步走过来——孟维贤忽然生出一种,江上雪在走向他、这是他们婚礼的错觉。
宋禧抬眼望过去,瞧见江上雪的伴娘,错愕了一秒。
伴娘的面孔有些眼熟。
她前不久才见过的照片。
黎家的黎书怡。
可能会成为她的嫂子。
宋禧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黎书怡,神情几分恍惚,新娘新郎宣读誓言,交换戒指、拥抱亲吻……她都没留意,只是感觉那些热烈的掌声像是洪水猛兽,一点点侵蚀她的意识。
江上雪从黎书怡手中接过捧花,背对着一群未婚女孩子准备抛捧花。
宋禧见状,准备避开这片是非之地,熟料有个身材凶悍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她一转身,差点儿撞进他胸膛里。
与此同时,捧花在空中形成优美的抛物线,直直飞向宋禧的脑袋。
赵砚森看着身前的人儿,下意识动作,一把接住捧花,避免砸伤她。
捧花的丝带飘飘然垂落,轻缓拂过宋禧的头顶,她仰头,猝不及防对上赵砚森的目光。
“哥?”
赵承宥不仅把赵砚森的微信推了过来,还将手机号发给了宋禧。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微信昵称和一串数字,都跟宋禧的记忆完美重叠在一起。
原来那么多年,他没换过手机号码,也没换过微信。
宋禧先将手机号存进通讯录,后又打开和赵承宥的聊天界面,点开赵砚森的微信。
不是所有东西都如初。
他的微信头像变了。
以前他的微信头像是她拍的一轮海上月,现在只剩下一望无际的蔚蓝海。
赵砚森最开始的微信昵称是Z,赵的拼音首字母,后来被宋禧改为了S,她跟他说是森的S。
殊不知,是宋的S。
宋禧申请添加好友,敲了一遍“我是宋禧”,觉得过于干巴巴,复又删掉,可“哥,我是妹妹”又过于模糊不清。
琢磨须臾,她在申请栏信息打下:“哥,我是妹妹宋禧。”
点了发送,宋禧若有所思盯着页面。
老穆将奔驰驶进CBD商业大楼,手机上的微信申请好友还没消息。
她退出微信,摁了手机侧面的键,熄灭屏幕。
商时序是宋禧在哈佛大学就读时,参加国际生圈子认识的学长。
他比她高两届,同专业。
商时序毕业前,两人合作成立了晨兴生物公司,总部定在京城,宋禧在美国时大多数都是远程办公。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到公司工作。
身着裁剪合身的咖啡色西装,气质干练利落,一眼美飒千金即视感,优雅聪明。
“创新药新政《全链条支持方案》落地,临床急需药品审评缩短至60天。”
会议室内,正对着PPT汇报工作的经理目光不时瞥向宋禧,他不是第一次跟宋禧汇报工作,可之前都是通过视频会议。
如今面对面,总是免不了紧张。
“……免疫肿瘤IO双特异性药物和抗体偶联药物ADC是当前的创新热点。”
宋禧翻阅面前的文件资料,抬眼,不紧不慢问:“周期定位升级呢。”
经理立即说:“三周期共振icon,政策温和落地,产品双抗和三抗密集上市,资本上港股与科创板第五套标准改革……”
生物科技行业本身高投入、高风险,融资困难,许多创新项目因为没钱,进展受阻。
随着市场机制慢慢变好,政策支持力度加大,融资环境可能会变轻松。
晨兴生物涉及创新药物领域,研发投入大,对行业发展也很关键。
开完会,宋禧和商时序从会议室出来。
“你的办公室就在我旁边,采光好,通风佳,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商时序推开办公室的门,同宋禧介绍了一番布局。
整体环境简约、干净、舒适。
宋禧挺满意,她靠着办公椅,转了下身子,俯瞰窗外的城市:
“晚上才适合做实验,以前在生物楼,半夜十一点比白天人还多。”
“我记得你刚开始到学校时不敢进实验室,教授居然也不强求,允许你课后看视频自学。”商时序将窗帘拉开,骄阳倾洒进办公室,暖洋洋一片,“好在你经过半年时间的努力敢进实验室了,不然我都担心学妹你没办法毕业。”
宋禧眉眼一弯:“不容易。”
商时序问:“要不要先把我的秘书调过来?”
人事部还没招到宋禧满意的秘书,她在美国的时候视频面试了几位候选人,但都不太行,现在这个位置还空着。
“不用。”
电脑提示新的未读邮件,宋禧操控鼠标,点进去查阅,是中瑞集团的回复。
她将修改好的商业计划书和相关文件信息一同打包发给中瑞,那边约下午三点半在他们集团总部见面。
宋禧吩咐人事给公司员工点了下午茶和咖啡,账单走她私人,遂和商时序前往中瑞集团。
在路途的车上,宋禧打开手机,看了下微信。
那条好友申请纹丝不动。
商时序检阅一遍文件资料,侧首问宋禧:“你认识中瑞集团的高管?”
如若按正常流程,中瑞不会这么快回复他们这类规模小的新企业。
“算认识,但不熟。”宋禧说,“用了点人脉联系他们执行总裁秘书,秘书会转交处理。”
车子停泊于中瑞大厦。
摩天大楼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映照出首都的璀璨繁华。
中瑞总部。
宋禧踏进公司的时候,前台就打电话,告知秘书室晨兴公司的人来见周总了。
因此,宋禧和商时序刚从电梯出来,下一秒助理便出现,面带微笑领着他们前往执行总裁的办公室。
恰巧,秘书送乔逸帆走出办公室。
乔逸帆笑容满面的脸,在看见商时序的瞬间凝滞了两秒,遂后露出趾高气扬的眼神。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乔家赶出家门的私生子。”
商时序和乔逸帆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商时序的母亲年轻时跟过乔父,后来乔父结婚,她拿了一笔分手费出国散心,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商女士心里忘不掉乔父,便偷偷生下了商时序。
乔家在外养着一个私生子的新闻曝光,股份狂跌,乔家迫于形势,只能接回商时序。
局面稳定后,棋子不再有用,就被舍弃了。
商时序和乔逸帆向来不对付,在这里撞见实属冤家路窄。
宋禧双唇翘起浅淡的笑意,直视乔逸帆:“乔总,来谈合作?”
面前的女生容颜惊艳,笑起来亲和力十足,礼数周到,格外惹人喜爱。
“自然。”乔逸帆抬起下巴,得意溢于言表,“小妹妹,我好心奉劝你一句,跟商时序在晨兴是没有前途的,不如早日辞职。”
“乔总,您说笑了。”宋禧笑着道,“我们商总今天就是来谈合作的,怎么会没有前途呢。”
“合作?”乔逸帆不屑地斜商时序一眼,“中瑞怎么可能会跟他合作,痴心妄想。”
乔氏算是沪市数一数二的医药集团,中瑞若是要合作,怎么也会选一个成立时间长的稳定大企业。
晨兴生物作为初创公司,不过是赶上市场时机,侥幸吃到了一些甜头。
没半点实力,光凭运气就想一步登天?
包厢宽阔且私密,统统是世交、发小儿、关系紧密的宾客,没那么拘谨,喝酒聊天放得开,时不时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香槟酒的香气萦绕在宋禧鼻翼,幻化为一只千年狐狸诱惑着她。
迟望给她斟了杯酒,放在手边,她伸手要拿,却被硕大修长的手掌抢先扣押酒杯。
宋禧偏头,埋怨地瞪着赵砚森,男人熟视无睹,漫不经心地同周霁安闲谈。
“……”小气鬼。
忽听有人笑道:“新郎新娘过来了,兄弟们,今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孟泊聿和江上雪已经换好衣服,依旧是一袭华服,金童玉女极般配。不少人纷纷夸赞他们天生一对。
宋禧睇了一眼孟维贤,后者倒算冷静理智,没有借酒消愁。
“一天怎么够,至少得轮番喝个五天啊!别家儿结婚说是低调,那还得大宴三日呐!”孟泊聿的堂哥孟谨行站起身,举着酒杯说。
“小叔叔。”江初霜说,“今儿是我姐大好的日子,你要闹大发,我可跟你不客气。”
孟谨行仰头大笑:“这小丫头,真有意思儿,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差不多得了,别胡闹。”孟谨行的太太顾卿扯了下他,“大喜的日子,喝得烂醉如泥像什么话,今儿老爷子可在。”
迟望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美不滋儿地搂住孟谨行的肩膀:“来来来,今晚大家伙都不醉不归!”
宋禧捧着杯果汁,慢吞吞地喝着,腿侧突然蹦出一个小男孩。
是今天婚礼上的男花童,看起来约莫四五岁,模样眉清目秀。
他惊喜若狂地看着宋禧,激动跳了跳:“找到了,美人鱼姐姐!”
美人鱼?
噢,她今天穿的鱼尾裙。小孩子想象力真丰富。
宋禧柔和笑道:“找我干嘛呀?”
“这小子看上你了,想娶你回家做媳妇儿。”顾卿扑哧一笑,乐声道,“闹了几个小时说看见美人鱼了,非常漂亮非常神奇。”
“谢谢。”宋禧弯下腰轻轻抱了下小男孩,“小帅哥你也非常帅气非常可爱。”
小男孩眼巴巴看着宋禧,抓住她的手,半晌不放开。
赵砚森眼尾冷淡掠了一眼,长臂一伸,轻松拎着小男孩的背带将他拎起来,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一边。
小男孩不经意对上他的眼神,胆怯又害怕,慌张蹬着小短腿儿跑回父母的怀抱里。
妈妈!
美人鱼身边有野兽出没!
黎书怡一直在默默留意赵砚森的举动,见状,心底再次滋生那丝古怪的感觉,她尚未咂摸出具体滋味,就被旁人叫住,热络地打招呼。
宴席热热闹闹,这位凑过来聊几句、那位走过去攀个肩,笑声喜气,衣香鬓影,甚是优雅盛况。
宋禧离开餐桌,到露台透了会儿风,孟维贤瞥见,立时端着杯酒过来找她。
一整日,宋禧身边不是赵砚森就是迟望他们,孟维贤都没机会靠近她。
就很郁闷,禧总明明是他请来助阵的,怎么就成了那帮公子哥们的恩赐了呢?
“平时约你难,宴会约你也难,做人当真是难上加难啊。”孟维贤将酒递给宋禧。
冰凉的香槟酒让外杯壁挂了一层细小的水珠,握在手里很舒服,宋禧举起,浅抿了一口。
“宝禄爵古典香槟酒。”她打量着手中的香槟酒,不疾不徐道,“据说当年威廉王子大婚,那场世纪婚礼选的就是这种香槟。”
“喜欢?”孟维贤阔气说,“送几箱给你,让你慢慢喝。”
“孟二少,大方啊。”宋禧薄背轻轻靠着栏杆,姿态松弛。
感情上大方,钱财上也大方。
“一般一般,比不得禧总。”孟维贤上半身挨近宋禧,讨好笑道,“什么时候再带我们上您那艘游艇玩玩?”
宋禧十八岁生日,赵砚森送了她定制的超级豪华游艇,孟维贤可羡慕了。
赵砚森和孟泊聿都是当哥的,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房子车子算什么,那可是游艇啊,可以环游世界,想何时办海上派对就何时办。
他原先还计划着在游艇上跟江上雪求婚,可惜命运造化弄人。
“宋小姐是唯物主义者?”空气中骤然横插一道端正君子的声音。
宋禧循声探去,发现是一位身穿燕尾服、额发全梳上去的男子。
“晏家晏云礼。”孟维贤同宋禧提示道。
宋禧唇角拉出一道很浅的弧度,举起酒杯示意了下:“晏先生是唯物主义?”
“是的。我在德国读书,学的是古典哲学,学了很多年唯物主义,最近刚回国。”晏听礼举止讲究得过分,过分到了有些刻意,“听闻宋小姐也刚回来,可否问一句学的何专业?”
“难怪晏先生如此有学识,原来是古典哲学出身。”宋禧见鬼说鬼话,“我主修生物医学。”
孟维贤不问自答:“我学的是天文学,你们抬头,看见的宇宙星系大部分都是我的。”
吹牛谁不会啊。
孟维贤在,今晚搭讪的机会微乎其微。晏听礼故意看眼腕表,绅士风范地询问:“我还有事情,宋小姐能否留个联系方式?你要是对古典哲学感兴趣,可以随时联系我。”
“可以。”宋禧很爽快,将随身携带的名片递给他。
晏听礼瞧了瞧名片,嘴角挂上温和的笑:“那宋小姐后会有期。”
露台只剩下宋禧和孟维贤,孟维贤瞅着宋禧平静淡然的面孔,问:“就这么给他了?”
“不然呢,让他继续跟我们扯?”
孟维贤奇道:“你怎么发现的?”
“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硬要装饱读诗书。”宋禧说,“德国古典哲学里唯物主义是费尔巴哈,集大成者是黑格尔这位著名的唯心主义哲学家。整个德国古典哲学中唯心主义占比非常大。他却说他学古典哲学,学了多年的唯物主义,明显漏洞百出。”
那些故作文雅、说话文绉绉的钓鱼男,顶多能哄骗年龄小的无知少女,骗不了宋禧。
大小姐可不是花瓶,论学识、论修养、论眼界,都是一顶一的绝佳。
“震惊!小丑竟是他!”孟维贤啪啪鼓了两声掌。
此时宴席已至尾声,演奏乐队换了音乐。
宾客陆续离开,孟维贤被叫去送客。
宋禧背着赵砚森饮了三杯香槟酒,头有点儿晕,孟家给贵客准备了独立休息的套房。
她拿着房卡,穿梭大厅时,瞧见宾客已经散了七七八八,富丽堂皇的地方在盛宴结束后些许繁华落寞。
然而,就在她行走在冗长走廊上,转弯的那一刻,一只手冷不丁伸过来,扣住她的细腕,猛地将她抵在墙壁。
宋禧:“?!”
套房铺着大面积的厚重地毯,整洁干净,宋禧走到门口才穿上高跟鞋。
她简单理了下仪容,拧开门把手,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
走廊上身穿制度的工作人员在替换花瓶里的鲜花,看见宋禧,立时停下手里的工作,弯下腰,低头问好。
宋禧目不斜视往前走,脑子像进度条一样,拉到昨晚扶赵砚森进房间的时间,自动播放后来的事情。
她似乎也醉得不成样。
不然怎么会把他的嘴咬出血呢?
宋禧思忖着,迎面走来一个叼着烟的男子。
她退开,往右边避开,对方也跟随着她的脚步挪动,宋禧起初以为是无意的,又往左跨一步,谁知对方竟然跟着往左跨。
下一秒,一道轻佻的笑声响起:“宋小姐,这么巧,又见面了。”
声音有点耳熟。
宋禧抬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酒色浸淫的脸,不难看,但就是显而易见的轻浮。
之前在夜境酒吧碰见过,港岛庄家的庄学诚。
出席孟家和江家的婚礼,他的穿着打扮极体面,明明是个禽兽,经金钱包装后,变成了衣冠禽兽。
“上次在酒吧是我唐突了。”庄学诚一改嚣张的纨绔样,笑脸相迎,“我只是觉得你长得漂亮,想请你喝酒,没其他恶意。”
庄家那点儿底蕴,在港岛或许还能耍耍威风,跑到首都来,根本挤不进四九城顶端的名流圈。
上回酒吧的事儿,赵砚森出手,庄学诚以为赵砚森也看上了宋禧。
太子爷的女人,他是不敢碰的。
可谁能想到,昨天婚礼上,大庭广众之下,赵砚森将新娘子的捧花递给宋禧。
庄学诚了解一圈才知道宋禧竟是赵砚森的妹妹!
想获得权贵顶层圈子的入场券,并结识赵砚森,难度堪比登天。
可如果有宋禧这个妹妹牵线搭桥就不一样了。
对方道歉,出于教养,宋禧不会置若罔闻,她点点头,提步离开。
庄学诚没阻拦,却跟上她步伐:“上次惊扰到宋小姐,我实在过意不去,改日我做东请客向你赔罪,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
“不用。”宋禧果断拒绝。
庄学诚摸出手机:“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呗。”
宋禧停下脚步,看向他:“你很有钱?”
突如其来的问题,庄学诚一怔,遂笑道:“宋小姐需要多少钱呢?”
赵砚森那个层次的圈子,人脉、资源、机遇……都是顶尖的互利互惠,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倘若花钱能进那个圈子,收益远远大于成本,不亏。
“我需要你消失在我的眼前。”宋禧丢下一句,踩着从容优雅的步子继续往前走。
庄学诚站在原地反应一会儿,顿生恼怒,快步追上去,却瞧见乘着轮椅的周霁安在和宋禧说话。
庄学诚胸口憋着一股怨怒,啐一声,简直倒霉透顶了。
宋禧走在跟前,生活助理兼保镖推着坐在轮椅的周霁安走在后头,都是往电梯间走。
两人打了声招呼,相顾无言。
寂静中,周霁安开口问:“你哥回去了?”
他待她的态度虽然比刚回来好了些,但还是不冷不热。宋禧不关心,回道:“没,在酒店休息。”
昨晚几人酒意正酣,声色犬马的场所,言笑晏晏的,赵砚森离开后就没再回来。周霁安不用想都能猜出来他去找宋禧了。
身处高塔阁楼,从来都是别人绞尽脑汁寻赵砚森,他何曾主动找过谁。
也就他妹妹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
周霁安侧目,瞥了眼电梯镜子里的宋禧,温润的声线听不出具体情绪:“你回来是想做什么?”
“霁安哥,你这话问得挺妙。”宋禧笑了,不急不躁地反问,“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当年实验室爆炸第二天你就出国了。”周霁安神情无波无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那年你也说会爱关月姐姐一生,永不言弃。”
宋禧依然笑着,温声细语的,周霁安却感觉心口一窒,好似有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匕首狠狠地插进了他胸膛。
周霁安没再开口说话,宋禧亦无话可说,眼皮半耷拉着,纤细白净的手指灵活地敲击手机屏。
电梯抵达楼层。
宋禧面容端上柔美的笑意,同周霁安道别:“霁安哥,我家司机到了,我先走了,再见。”
周霁安望着她的背影,眸光意味深长。
迟望整日‘天使妹妹’‘天使妹妹’的嚷嚷,差点儿让人忘记她的本性了。
世家千金性格虽然不同,但大多不是任人欺凌的小白兔。那些都如此不好惹,更遑论赵砚森亲手养出来的金枝玉叶。
宋禧离开酒店,回了趟四合院。
她的行程安排今天上午不去公司,便回房泡个舒服的澡。
宋禧站在镜前,慢慢脱掉衣物,脑海不由自主浮现昨晚那个吻,嘴唇隐隐还有点麻意。
春天到了。
连她哥哥都开始做春.梦了,吻得那么凶,也不知他性幻想的对象是谁。
思虑中,宋禧褪去最后一件贴身衣物,垂眸,不经意瞧见布料上的痕迹,怔了下。
只是接个吻,至于嘛。
搞得她很饥渴似的。
浴室湿雾弥漫,熏香蜡烛的气味充盈着整个空间,氤氲扩散开,镜面变得模糊不清,凝成细小的水珠缓缓滑落。
偌大的浴缸上铺满了玫瑰花瓣,宋禧靠坐在水里,打开手机连接蓝牙音响放了首曲子。
置物板横亘在温池之上,摆放着一瓶红酒和赤霞珠杯,她浅品了一口,味蕾舒缓,神经放松地往后仰靠。
就在这时,手机铃音响起。
宋禧划过接听,那端的程念声音有些急促:“宋总,有部门派人来公司,说收到举报,公司在偷偷研制违规药品,要求我们立即停止工作,配合调查。”
“哪个部门。”宋禧问。
“药品监管部门。”程念说,“他们态度非常强硬,一定要公司上交所有药品,否则今天就让公司倒闭。”
“倒闭?”宋禧唇角一牵,淡笑道,“这话是你说的,还是他们说的。”
男人不知何时换了衣服,一身黑色圆领卫衣和休闲裤,额前碎发被湖风微微吹拂,似拨云见雾,凉风趁机掠过那双装着散漫的黑眸。
他身上的凌厉气场分毫未减,却多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沉稳冷淡中蕴着几分玩世不恭。
赵砚森掀眸看她,尾音勾着笑意:“外祖父叫谁呢。”
宋禧不想叫他哥,默不作声地往四周眺望。
偌大的园湖形状不规则,廊桥蜿蜒曲折架在湖面之上,于清澈纯净的湖水留下淡淡的虚影,尽头则是朱红色的古韵水榭,颇有苏式拙政园的风格。
景色与建筑共同构成独特的林木葳蕤、亭台楼阁盛景。
赵砚森好整以暇打量着站在岸上的女孩。
一米六六的身高,体态仪态极佳,站姿挺拔,纤柔里透着股轻熟的韧劲儿。
简款的薄针织衫内搭,罩着件精良的毛衣外套,下身穿着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乌黑浓密的长发用蓝色丝巾束起来,扎了个赏心悦目的低马尾,绸质丝巾迎着风飘扬,犹如自由翩飞的蓝蝴蝶。
她不搭理他。
倘若两人中间有一个门,赵砚森相信,妹妹不仅会把门关上,还会锁死,向他展示物理意义的‘闭而不见’。
她惯会对他使冷暴力。
宋禧没找到肖老的踪影,打算离开,船上的男人忽然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连哥都不叫了?”他居高临下地端量她的脸蛋儿,低低徐徐的语速缠绕着某种兴味。
“没礼貌。”
他都对她发脾气了,她为什么还要讲礼貌。
宋禧望着远处湖面上掠过的白色飞鸟,看都不看赵砚森,说:“鸽子没上身,叫不出来。”
这是明目张胆跟他赌气呢。
赵砚森鼻腔溢出一丝笑意,抬手,长指勾住她的发尾,不轻不重地扯了两下,惹得宋禧扭头瞪他。
“在气什么。”赵砚森耐心问道。
“没气。”宋禧否认。
赵砚森注视着她的双眸,“这话听起来就不像没有。”
宋禧抿了抿唇,张嘴正欲开口,这时候身后传来肖老的声音:“你小子又在欺负妹妹。”
肖老衣着朴素,随意又普通的钓鱼装,却掩不住浑身散发的威严锐利。身处高位几十年,许多东西是由内而外的,即使粗茶淡饭,也无法拉低他的身份。
同寻常豪门的‘人靠衣装马靠鞍’截然不同。
“哪能。”赵砚森松开宋禧的头发,将手懒散抄进裤兜里,指腹还残留着秀发微凉柔软的触感。
宋禧温顺同肖老问好:“外祖父。”
肖老扫了眼赵砚森,道:“禧儿你跟外祖父说,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
一个‘又’字,信息量颇多。
从前宋禧每次惹赵砚森生气,都会先发制人,低垂小脑袋,可怜又无助,任谁见了都觉得是哥哥仗着年长欺负妹妹。
“没有。”宋禧扬起笑容,嗓音脆甜,“我来找外祖父学钓鱼,正好碰见了哥哥。”
肖老看向赵砚森,后者一派坦然,神情未见丝毫波澜。
“钓鱼找外祖父就对了。”稳重肃穆的肖老对着乖顺晚辈明显和蔼可亲许多。
他亲力亲为,提着镶金缠丝图纹的箱子上船,坐下后,招手示意宋禧:“禧儿,来。”
“来啦。”宋禧喜上眉梢。
刚刚对他没好脸色的人儿在一瞬间笑颜逐开,态度转变之快,堪称一绝。
赵砚森牵起唇角,拉开细致散漫的笑弧。
船只靠岸,但不是完完全全的契合,船随着湖水和清风轻微晃动,涟漪水波倒映在宋禧眼瞳里。
她小时候溺过水,有些心理阴影,不敢立刻跳上船,停在岸上踌躇了好一会儿。
赵砚森在旁看着宋禧视死如归的表情,轻啧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准备跳海呢。
心理建设做得差不多,宋禧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提步跨上船。
腰间蓦然一紧,接着双脚毫无征兆地腾空,她被人揽腰捞了起来。
赵砚森也不管她的惊呼,单手抱着她,大步将人抱上船,安安稳稳地放下来。
“磨蹭。”
待宋禧回过神来,他已经去帮肖老安装钓具了。她垂眼,拍了拍自己腰际起了点褶皱的衣服。
方才,女孩的小腹隔着轻薄衣料紧紧贴在男人结实强悍的手臂上,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令人生畏的力量和温度。
船上的物品原先除了钓鱼工具,就是围棋和保温杯,因为宋禧的到来,随从送来了新鲜切好的水果。
钓鱼是一场小型狩猎,需要耐心和技巧。
肖老将私人订制的SHIMANO鱼竿交给宋禧,宋禧照着他的指导,弄鱼饵,抛竿。抛竿要掌握好抛竿钓方向和角度,尽量将鱼钩抛到同一个位置上。
船只硕大,稳妥地停泊于湖中心位置。抛竿之后,三根钓鱼竿平行排列,分外整齐划一。
肖老坐在中间,浑浊有神的双目盯着下方的湖面,赵砚森单手握着手机,垂眸,不知在和谁发消息,略显意兴阑珊。
宋禧乖巧端坐在肖老右手边,怀里抱着只水晶碗,上面盛着颜色漂亮的菠萝和芭乐,她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你三叔的事少参与。”肖老缓缓开口,沉哑的嗓音威慑力极强。
虽然清楚他不是在和她说话,但宋禧心脏还是本能地惊跳了下。
“改朝换代而已,不值得浪费时间。”赵砚森音色平静,语调无所谓,似乎事情不足挂齿。
肖老轻颔首。
祖孙俩说话跟加密似的,宋禧听得云里雾里。
她边听他们聊天,边吃水果,忽然看见鱼竿抽动,湖面漾起肉眼可见的波浪,惊喜道:“鱼,有鱼!”
肖老轻松将鱼钩拉出水面,扯下大鱼放进水桶里,笑道:“正好,晚上给禧儿做大餐。”
“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我最想念的就是外祖父钓的鱼了。”宋禧笑靥如花。湖塘的鱼儿是专门饲养的品种,干净卫生,肉感鲜嫩,外边儿吃不到。
“那多钓几条鱼,让你吃个够。”肖老对孝顺的晚辈慈爱得很。
“好。”宋禧乖笑道。
赵砚森瞥眼睨她,悠悠开腔:“宋禧儿。”
宋禧扭头望过去,一脸莫名其妙。
干嘛这么喊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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