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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娃后和离:夫人你为何这样小说结局

三鲜馅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第二天早上,陈易才披上外衫,宋栀就醒了。他本想说时间还早,可以再睡会儿,却见宋栀眸子很亮,可见是一点不困,全是要归家的兴奋。陈易笑了下,趿拉着鞋去桌上倒了杯温水。宋栀也是个被伺候惯的,杯子都凑到嘴边了,哪有不喝的道理。陈易给倒的又怎么样。炭盆后半夜才熄,烤的她嗓子要冒烟,就着陈易的手,宋栀咕咚咕咚喝了两杯水。“你先穿衣裳。”陈易把床尾的棉衣拿到宋栀眼前,才出门去打洗脸水。怕开门的冷风扑着宋栀,还把床帐合了个严严实实。宋栀撇了下嘴,没忍住说了句粗话,“孩子死了你知道来奶了”,也不纠结,快速动手穿衣。王氏早都醒了,正把昨晚几块剩下的没肉鸡架子倒进锅里,准备添点水煮个面条,然后再打两个鸡蛋进去。上河村离安阳县远些,牛车得晃悠一个半时辰,大...

主角:宋栀陈易   更新:2025-04-29 13: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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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栀陈易的其他类型小说《生娃后和离:夫人你为何这样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三鲜馅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第二天早上,陈易才披上外衫,宋栀就醒了。他本想说时间还早,可以再睡会儿,却见宋栀眸子很亮,可见是一点不困,全是要归家的兴奋。陈易笑了下,趿拉着鞋去桌上倒了杯温水。宋栀也是个被伺候惯的,杯子都凑到嘴边了,哪有不喝的道理。陈易给倒的又怎么样。炭盆后半夜才熄,烤的她嗓子要冒烟,就着陈易的手,宋栀咕咚咕咚喝了两杯水。“你先穿衣裳。”陈易把床尾的棉衣拿到宋栀眼前,才出门去打洗脸水。怕开门的冷风扑着宋栀,还把床帐合了个严严实实。宋栀撇了下嘴,没忍住说了句粗话,“孩子死了你知道来奶了”,也不纠结,快速动手穿衣。王氏早都醒了,正把昨晚几块剩下的没肉鸡架子倒进锅里,准备添点水煮个面条,然后再打两个鸡蛋进去。上河村离安阳县远些,牛车得晃悠一个半时辰,大...

《生娃后和离:夫人你为何这样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第二天早上,陈易才披上外衫,宋栀就醒了。
他本想说时间还早,可以再睡会儿,却见宋栀眸子很亮,可见是一点不困,全是要归家的兴奋。
陈易笑了下,趿拉着鞋去桌上倒了杯温水。
宋栀也是个被伺候惯的,杯子都凑到嘴边了,哪有不喝的道理。陈易给倒的又怎么样。
炭盆后半夜才熄,烤的她嗓子要冒烟,就着陈易的手,宋栀咕咚咕咚喝了两杯水。
“你先穿衣裳。”陈易把床尾的棉衣拿到宋栀眼前,才出门去打洗脸水。怕开门的冷风扑着宋栀,还把床帐合了个严严实实。
宋栀撇了下嘴,没忍住说了句粗话,“孩子死了你知道来奶了”,也不纠结,快速动手穿衣。
王氏早都醒了,正把昨晚几块剩下的没肉鸡架子倒进锅里,准备添点水煮个面条,然后再打两个鸡蛋进去。
上河村离安阳县远些,牛车得晃悠一个半时辰,大清早的还冷,肚里没点热乎东西可不行。
唉,鸡蛋。
她就两只母鸡,一只母鸡一天下一个鸡蛋。她这嘴怎么就这么快,亲家还能缺只鸡?小花鸡年纪小些,那就捆上小红鸡/吧。王氏纠结又迅速地做出了这个重大决定。
村里有牛车的那户人家姓冯,陈老汉早就和他说好早些来家门口接人。陈易和宋栀夫妻俩吃完饭,收拾好东西,赵老汉正好赶着牛车过来了。
上河村到安阳县,车费是一人八文,现在农忙,正是用牛的时候,一人本应多加两文钱。不过自春节后,村里就没几个人去县城里,正有需要出门采买或透气的村民,一辆牛车倒是装了个满满当当,就还是按了原价。
赵老汉人情练达,先去了别的要去县里的人家,把他们挨个叫醒,又给留下两个舒服点的位置,才赶牛车去陈家接人。
曹家的不服气,意思一样的钱人家就能坐好位置?
赵老汉也不恼,回:“要不你也多付三文钱?”
上河村离安阳县实在是远,八文钱的车费就够肉痛的了,还多付?浑身的骨头才几两重?
曹家的白了赵老汉一眼,心里骂陈家两个老的冤大头,儿媳妇罢了,当小姐的时候再金贵,嫁过来了还不是随着夫家拿捏?当菩萨供着,小心人家真摆菩萨的谱!
赵老汉见了陈易便热情招呼,“秀才公这是要去拜岳丈啊!”
陈易拱手,带着推辞之意,“您还是叫我陈老三,哪敢称秀才公。”
赵老汉心里头舒坦,牛鞭指了下空位,“快上车吧,咱们这就走了。”
陈易应着,才伸手要扶宋栀上车,就看到她狠狠舒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她突然冲背篓伸手,抓着鸡翅膀,把鸡塞进了母亲怀里,一气呵成。
“它还得给我下蛋呢。”说完,头也不回,搭着陈易的胳膊就上了牛车。又看着陈易道:“愣着干嘛,上车啊!”
陈易上车后把准备好的棉花垫子给宋栀铺好,两人坐稳后,赵老汉手中的牛鞭挥动一下,牛车便往前走了。
王氏反应过来,往前追了两步。她的手正好夹在鸡腿之间,莫名有股热/流。王氏气得跳脚,拎着鸡翅膀把鸡往前伸,“哎呦!这死鸡!”
牛车上,陈易拿过宋栀手里的帕子,低头仔细给她擦手,低声道:“你胆子还挺大。”
男人/体热,手一握过来就像是冒热气,宋栀没躲,由着他擦手指。听见陈易的话后,她本来不想回,偏不知哪根脑筋搭错了,没头没脑说了句:“鸡翅膀下面还挺热乎。”
陈易笑出了声,眼神宠溺地看她。
果真就得到了自家夫人的一记白眼。
真真是个好别扭的小女子,做好事也不许人夸。
小两口的互动被对面坐着的两个妇人尽收眼底,她们是心眼好的,相视一笑后也不再盯着看。
曹家的故意早上晚起,为着去县城里吃热乎包子,这会儿被颠簸的十分难受,也没力气说讨人厌的话。
一路相安,牛车赶在午前,拐进了行正巷。
近乡情怯,原来的兴奋高兴被紧张压过,宋栀抓住陈易的手,“叫赵叔把车停下吧。”
手上力气重,陈易叫停了牛车。
“吁!”
牛车在巷口停下,待陈易和宋栀站稳,赵老汉才问,“可还用我来接?”
不等陈易说话,宋栀就拽着陈易衣袖,“我能多留些时间吗?”
陈易怎么会不答应。
宋家门房的眼睛灵,在陈易他们下车的时候就认出了人,忙跨过门槛,对宋管家道:“小姐和姑爷到了!”
宋管家敲了下门房脑袋,“还不去告诉老爷和夫人!”
这是让他讨个巧,门房傻笑了下,绕过影壁就开始喊:“小姐到了!姑爷到了!”
今日是女儿回门的大日子,宋母一早起来后,就扎在厨房里,又怕枣泥山药糕不够甜,又怕鸽子汤过了火候,直让宋父找不见人。还是她自己约莫着时间,女儿女婿要到了,才去了前院。
刚开始宋父还笑话宋母,说什么女儿胃口从来就小,用得着做那么多菜?可左等右等不见人后,宋父就开始坐立难安,在正堂里走来走去。
宋母被他晃的眼晕,“没到时辰呢,你快坐下吧!”
“上河村是远了点。”宋父有些不高兴。
“呵,还不是你让女儿嫁......”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喊叫声,夫妇俩神色一喜,霍地起身,往门口去了。
宋栀才上台阶,还没和宋伯说句话,宋父和宋母就出现在她面前。
健康的完整的父亲,美丽的幸福的母亲。
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再也收不住,宋栀提着裙子快走两步,眼泪砸到地上,带着哭腔:“爹!娘!”
不知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莫说宋家二老,便是陈易都觉出来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想去扶几乎跪在地上的妻子,却插不上手。
宋母眼泪扑簌簌地掉,宋父抹了下眼眶,把难受咽回肚里,说:“像什么样子,先进门。”
宋栀的贴身丫鬟翡翠也哭,宋母身边的吴妈妈也哭,但总还能听见宋老爷的话,一人一个,把母女俩连扶带抱的弄进了家里。

完成宋母交代的任务,宋栀就迫不及待离开,但也没把陈易一个醉酒之人扔在屋里,而是叫了前院的一个小厮守着他。
宋栀舍不得母亲,宋母也好像还有千百句话要交代的,母女俩便一同去了后院宋栀的小院里。
母女俩没睡觉,也睡不着,最多再待两个时辰,用来睡觉实在是浪费。
宋母想了想,问宋栀要不要洗个澡。
宋栀本来没想的,听到洗澡两个字后,头皮发麻身体发软,仿佛已经置身于热水中了。她兴致勃勃,喊人备水:“翡翠!”
出嫁前宋母边亲手给女儿洗了头发,当时她心情复杂,一边欣慰她竟真把一个两个手掌长的小人儿养成了这么齐整漂亮的大姑娘,一遍难过女儿嫁人,还嫁到了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穷秀才家。
她当时还想呢,谁知道下次再给女儿洗澡洗头是什么时候,结果下一次来得这样快,满打满算也就三天。
“你也不要随着女婿,身体吃不消要同他讲。”
宋栀坐在木桶里,氤氲的水汽的漂浮的花瓣遮挡了大半娇躯,身前的红痕清晰。
人舒服起来,也不知羞了,宋栀抹了把滴汗的下巴,点点头。
“娘,说起来,你不觉得今年的春夏也得时间短吗?”
宋栀状似无意,似乎是因为热水澡联想到的,“我记得前年这个时候我因为热洗凉水澡叫你骂来着。”
“你还挺记仇!”
宋栀哼了声,“还说着凉流鼻涕什么的,结果我根本没事儿。但是你看现在,我总觉得冷。”
“昨儿我给做午饭,用韭菜炒了鸡蛋,听婆母说韭菜才割过一茬。”
她说着转头去看母亲神色,见她果真若有所思,“娘,我记得之前爹爹说要去蜀地瞧蜀锦,听闻蜀地闷热,蜀锦是不是很薄啊?要是像去年一样,薄衣服才能穿几天?”
“傻孩子,蜀锦不薄,算厚的,春秋穿正好......”宋母不再说话。
去年天气和往年不同,春天来得晚,没过几日却进入盛夏,夏日炎炎,似乎比以往的夏天更难捱。夏天一过,秋天也没持续多久,第一场雪很快就落了。宋母全都想起来了,去年秋霜下得早,周边村镇的居民几乎是日夜不停,才把庄稼都收完。
比起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人是很习惯高枕无忧的。对于成熟环境产生变化的感知,说迟钝也不迟钝。不迟钝体现在他们可以迅速发现不同,从而采取措施积极应对;迟钝则体现在他们相信环境的成熟度,觉得一次的变化只是意外。
可宋栀清楚地记得,这次天气的变化其实是循序渐进的,进而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元朔二十五年的时候,陕西的黄河段久不开化,两岸百姓恐无水浇灌田地。
事关温饱,恐慌是压也压不住,也是因为这个,当年陈易才定了官位,没到走马上任的时候呢,就总是在户部一待一整天。
宋母看着玩水的女儿,若有所思。他们不务农事,没能把一切结合起来看。
“那你觉得春衣料子可要少进些?”宋母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不过女儿名下有间绸缎铺子,还有两间布庄,便有心考校一番。
天气多变,具体的她也记不清,思考片刻道:“绸缎庄子倒是不用有什么变化,富贵人家一到了季节都换衣裳,两套四套的都有定数。布庄少进两成吧。”
“两成?”
“布庄面向普通百姓,春秋衣裳本就能互相穿着,冷的话里头加件保暖的细布衣裳就行。每年大批进货春衣料子的时候,进价定下来多少年了,一匹布上下差不到十文钱,就算春天卖出去不到一半,堆放到秋天再卖,应该不会有损失。”
宋栀觉得,冬天才是挣钱的好时候呢:“比起蜀锦那金贵东西,不如叫爹往山东和陕西多走走,买些田地好好种棉花。”
“要我说绸缎这东西就是看个漂亮,不如太/祖爷实在......”
宋母赶紧把女儿叭叭不停的小嘴给堵上,“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大邺的开国君主太/祖爷为了休养生息,也出于重视民生的角度,在稻米小麦之外,还鼓励百姓种植棉花,到了太/祖爷驾崩的时候,三十五年后,大邺的百姓吃饱穿暖已成普遍。
可能都是一个过程,中间两个皇帝也没有更改国策之意,直到现在。
元朔帝嘛,是个贪于享乐的。明面上不违逆祖宗之意,可上行下效,自有人为了哄他高兴顺着他的心意做事。
就看她爹,不也一心往绸缎这华而不实的东西上费心钻营。蜀锦紧供着皇族贵人们使用,余留下的那一点又不知被分成多少个份额散落在各地富商手里,费老大劲,能弄来多少?
已经有些不计成本的样子。
宋栀眼珠子乱转,“有时候做生意也是烦,当个大地主也挺好,只管收租!”
这是认真分析了两句又开始不认真了,但宋母已经觉得满意了,“蜀地其实也是不好进,我也担心你爹,也四十多岁了。”
宋栀赶紧点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呀!”
她东扯西扯,为了宋家生意不假,更多的就是为了不让她爹入蜀,还没等她顺其自然说得再明白点,她娘就上道了。
前世宋父就是死于蜀地,官府调查后按了“路遇山贼”结案。
宋父一死,他的弟弟也就是宋家二伯,便联合宋家族老上门逼迫宋母收下二房家的小儿子做承嗣之人。
宋栀不知真相如何,但二伯他们不怀好意是真得不能再真,他们也确实是得利者。陈易做知县断官司时便说过,受益人大多不是无辜之人。
“娘,家里现在还和赵家镖局合作吗?”
“是呀,合作多少年了,怎么问这个?”
宋栀道:“赵叔年前没了,听说接手镖局的是二儿子?我记得赵二不是个勇猛的,以为会是赵家大哥接手生意。”
“唉,赵家大郎的那个继母厉害着呢。”
“要不让爹换个镖局走镖吧,我觉得赵二实在不行,真出什么事,他这个镖头保准比谁都跑得快。石师傅老道有经验,我看赵二不见得容得下他们师徒几个。”
是啊,他们可是一直和赵家大郎关系匪浅的,这镖师们不同心,就不可靠。
宋母十分欣慰,“你长大了,考虑事情开始比为娘周全。”
“才不是,是爹娘一直忙着女儿的婚事,顾不上自己了。”宋栀声音变得闷闷的,又想哭了。
前院西厢房里,陈易终于醒了,守着他的小厮警醒,听着点声就睁开眼,瞌睡虫跑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时辰了?”
“快过申时了,小姐还说您申时不醒就要小的叫你呢。”这是告诉姑爷,小姐可没有要在家过夜的意思。
陈易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也不觉得他多嘴,更不会觉得被冒犯。仆役们处处为主子考虑,是好事。

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宋栀恋恋不舍,一直叮嘱双亲要照顾好自己。
宋父看了看天色,“行了,快些回吧,趁着天亮,马车还能快些赶。”天亮之前到陈家肯定是最好,没到也没办法,谁叫陈易酒量那么差,要怪就怪自己儿子吧。
但肯定是不能再耽搁了。
二人上了马车,车夫便挥起了马鞭。
一架的小马车,不是那么稳当,大约是出于这点,车座上铺了好几层垫子。
折腾了一天又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宋栀真的有些困了,脑袋一点一点。陈易伸胳膊把人揽在了怀里,懂了几下寻了个让坏中人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马车比牛车快多了,天擦黑时,驶进上河村,停在了陈家的大门口。
陈家左边邻居姓王,见有马车,两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就从家门跑了出来,但不一会就回来了。
王家婶子就问,“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大一点的说:“就一匹马,也没上回那两匹好看。”语气显然有些失望。
王家夫妻俩却是互相看了一眼,陈家结的这亲家可真有钱,这说明家里养了至少三匹马。
小孩子瞧了都觉得失望,大人们开门看了眼便也没出门看热闹。
“还以为能给陈家带回来多少好东西?王婆子多抠的人,竟要给儿媳妇回门带只鸡!”幸灾乐祸加上不赞同。
也有人持不同观点,“总带东西像什么话,陈家也是好好过日子的人家,人那亲家这样做是要好好交亲的意思。”
赵老汉赶着牛车也就比陈易他们早回一个时辰多一点,到田埂上告诉了陈老汉陈易夫妻俩估摸着会晚些到家。
陈老汉一听,就知道亲家肯定会用马车送儿子儿媳回来。
宋家二老这回确实没给宋栀带回来什么,只有些吃食。两个纸包里分别是莲子糯米糕和枣泥山药糕,纸包不大,几个人分几块就能吃完,当尝个新鲜。红枣和红糖倒是装得多些,大房二房也有份。比较惹眼的是两个白瓷坛子。
宋栀道:“我外祖家祖传的腌菜手艺,我娘叫带给您二老尝尝,一样是红腐ru,一样是八宝酱菜。”
王氏觉得,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往屋里头送东西,陈老汉则和陈宛一样看着马。
陈宛跟男孩子一样,也喜欢马,跑到马车前头,手里攥着一把炒黄豆。
炒黄豆的味道焦香,马儿长长的眼睫忽闪了下,低下了头。手心被马嘴碰到时,还能感受到它的两个大鼻孔喷出来的热气。原本有点紧张的陈宛,“咯咯”笑出声来。
车夫笑着说:“黄耳喜欢小小姐。”
陈老汉见状也放下心来,和车夫谈论起马匹,“这马看着年纪不小了。”
“陈老爷好眼力,快十五岁了。不过还算有劲儿,黑天里山路上,让它驮着最放心了。”
“是,老马识途啊......”
两人说着话,没注意到石头也凑近了马车,看着空空的马车,祖母也没叫他进屋给他分吃的,他的嘴就瘪了下,一副要哭的样子。
看到他有点怕的马能就着陈宛的手吃炒黄豆,突然有点生气,也不记得要哭。
他都吃不到炒黄豆!
而且娘说了,就是因为有这个小小姑在,他不是家里最小的了,爷奶才没那么疼他这个小孙子!昨天更是,炖了鸡汤都不给他喝一口,三婶也不疼他,什么好的都给了小小姑这个丫头片子!
石头走到陈宛身边,硬邦邦地说:“给我把炒豆子!”
炒黄豆是香,但吃多了胀肚,王氏只给了她一小把,摊在小手里也就两小点。
陈宛满脑子都是喂马,没注意到石头一直往自己耳朵上看,听见石头要黄豆就以为石头也想喂,可她还没喂够,另一个手心攥着不松开往身后藏,说:“我还想喂它呢。”
“你给我!”石头喊了一声,伸手去拽陈宛藏在后面的胳膊。
陈宛比石头还小半岁,又是女孩子,也没设防,根本不是石头的对手,下意识往后撤步躲开。
石头哪里肯罢休,使劲掰她手,见怎么掰也掰不开,就狠狠推了陈宛一把。
石头冲陈宛喊的时候,陈老汉和宋家车夫就注意到了,正往两个孩子这边瞧,见陈宛被推倒在地,陈老汉赶紧冲到小女儿身边,车夫则去安抚受惊的马。
王氏在门口瞧见马匹抬起前蹄的时候,心都要从嘴里蹦出来,口舌发干,一句话都喊不出来。
她从院子里往外冲,却见陈宛已经一手借着她爹的胳膊站起来了。
天色暗,看不清陈宛神色,只能看见动作轮廓。
小姑娘没哭没闹,脚步哐哐落地,颇有气势,窜到呆站着的石头跟前,双手一抬,把他狠狠推倒在地。
“让你推我!”
王氏步子已经放缓,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这才对嘛。
陈家二嫂一直开窗户缝看着大门动静,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推倒了,“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她一叫,石头就觉得委屈,扯着嗓子嚎开了。
母子俩怎么嚎也没用。本身就是陈宛占理,陈家二嫂还是做儿媳妇的,而且孩子间的事,大人掺合是最没意思的。
王氏几句话就把哭嚎声压了下去,转身进屋给大房和二房拿了红糖红枣,又给五个孙子孙女一人拿了一块糕点。早给早完,省的他们惦记。
宋家的车夫见没什么事,和宋栀说了一声驱车离开,众人各回各家,陈家院子里外安静下来。
屋里,王氏举着油灯,又把陈宛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摸哪里也不见小丫头喊疼,便放下心来。
和王氏一样,宋栀也喜欢陈宛这个性子,拍了拍陈宛的肩,满意之色从眼睛里溢出来流了一地。
“闺女就得这么养,不然受欺负!”
“娘说得对。”宋栀毫不犹豫点头。
得到儿媳妇赞同的王氏神采飞扬,“等你要是生了孩子,也不要养得太精细,男娃女娃都得抗摔打......”
陈易不赞同,“女儿还是要精细些养的。”
于是陈易这个好大儿,得到了他为人子十八年后,母亲的第一个白眼。

用过午饭,各自回屋休息。
陈易上床的时候,宋栀身体不受控制的紧绷。
她重生的时间不巧,偏偏是在嫁给陈易之后,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不过还好,只要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她便会怀上安儿,她的长子。
大邺国法:女子不得立户,但寡妇或和离后有子可立。陈易有状元之才,又有一张好面皮,安儿也不会父不详叫人欺负说是野孩子,若陈易能把血脉放在心上,将来也能帮衬安儿一二。
而且在床上,也不只陈易一个人快活。
他们俩夫妻关系一般,偏偏在床上合拍。宋栀想到这,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不禁感叹道:到底是重生之人,在这上头不会脸皮薄。
她都想好了,等孩子生了,一切尘埃落定,她便想办法寻由头同陈易和离。带走孩子肯定不容易,但办法是人想的,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不用早早地着急上火。
陈易一上床就搂住宋栀,用唇瓣去摩搓宋栀耳廓,一只手往下伸,握住宋栀放在侧腰的手。
这是不含情/欲的亲近。
“多谢你。”陈易轻生说道。
多谢你善待小妹,多谢你为一家人张罗饭食,也多谢你成为我的妻。
他又想起那日下学时,冯知县遣了小厮传他的事。
年前他以头名得中童试,秀才于他称不上难。冯知县是进士出身,自不会对一个才称得上是个读书人的小儿加以笼络,但秀才越多乃至出来一位举人,便是他任安阳知县期间实打实的政绩。
是以陈易对冯知县的传见,有些意外,不觉忐忑。
谁料冯知县竟是给他说媒?
冯知县是安阳县的父母官,极重政绩。又逢大邺三年一次的官员考校,索性把百姓的肚子饱不饱、婚事利不利都装在心上了。他绞尽脑汁想让自己的考核能再好看些,三更半夜睡不着觉,想起了丝绸商宋家似乎还有个待嫁的女儿。
连夜从前院赶去后院,晃醒冯夫人。
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左脸上也挂了三道指甲痕。
冯县令在没见过宋栀的情况下,把宋栀夸的天上有地下无,那叫一个才貌无双、温婉大气。
他越说越觉得真,满脸一副“便宜你小子了”的模样。
可陈易竟然在发呆。
冯知县皱眉,“你不会因宋家是商户而不愿意吧。”
罢了,读书人一时间想左了,也无妨,待他把其中的利害关系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他就晓得自己多疼他。
可陈易盯着他脸又叫他开不了口。
冯知县抬手挡脸,“养了只猫儿,脾气不太好......”
下一秒陈易给他行了跪拜礼,“学生谢先生。”
陈易是未来的秀才,秀才见了县官是不必行跪拜大礼的,刚见面的时候冯知县就拦住了他行礼,这跪得突然,倒是把冯知县吓了一跳。
陈易出县衙时,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双腿像是不在地上。
宋家阿栀,他知道的。生得娇艳动人,才名不显;大气是有,温婉应该......明明是个娇气姑娘。
娇气。
陈易停下脚步,自己家中怕是不能娇养她。
可是冯知县说了,她将年满十七周岁,宋家往上孝敬再多的钱财,冯知县也不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过了十六还能算是十六,到了十七可就真是十七了。依照律法,有女满十七不嫁,父兄徒三年。
他一定会爱她护她,别人却不见得能把她捧在手心。
他不图宋家钱财,莫说旁人,便是宋家族人也在虎视眈眈。
那一夜陈易辗转反侧,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宋栀最好的选择,一会儿又怕自己让宋栀受委屈。
他被放弃和不放弃两种选择撕得都要碎了,学堂上却更能沉浸。
好在过了几日便是旬休,事关终身大事,出于孝道,陈易也得把冯知县给他做媒的事告知父母。不料一进家门,家中竟在闹分家。
家分了,宋栀进门后就不用直面相对两面三刀的大嫂和贪得无厌的二嫂。
陈易被自己的念头惊了一下,这实在是有忘恩负义之嫌。可有些念头一旦冒出,越去忽略越能疯长。
母亲暗骂大哥和二哥没脑子,意思他的秀才功名近在眼前,这会儿闹分家,便是把从前供养幼弟的恩情都扔了出去。
父亲则沉默不语。
陈易直言:“中了秀才不过算得上读书人,称得上什么功名。不说进士,便是举人于我而言,也与痴人说梦无异。”
他话说得文邹邹的,却没什么难懂的词,陈老汉和王氏都听明白了。
“是啊,才要开始花大钱。”王氏讷讷,竟有些迷茫。
陈老汉闻言连忙拍了下老妻。
儿子有天资,在没有财力支撑下,考取功名的过程中势必要多走上许多弯路。原因无他,再有天资,也得经人点拨指导。
延请名师,需要钱。
他们是泥腿子,土里刨食,不能给儿子更多。但总还能给他信任和支持。至于老大和老/二,不拖着他们也是好事。
大掌落在木桌上,“啪”得一声,当家人陈老汉当机立断:“分!”
旬休结束回到安阳县,陈易去了趟宋家。见过宋老爷后,返回县学的途中,天色已晚。
他没着急回去温书,反而慢悠悠地走。
那点时间里,陈易想明白了自身: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让你成为我的妻已称得上强求,再多的他不敢奢望。
宋栀动了下头,算是回应他,其实在心中冷哼:他们不找我麻烦,我也能装贤惠。我好大家好,也让你好两天就是了。

月光透过窗格,洒在屋内的石板上,像是结了一层寒霜,让人见之生寒。
紧靠东边墙壁放置的床帐里却是火热一片。
离家去县里书院求学已有三载,同窗里不乏有放/浪形骸之人,陈易自认恪己守礼,一心向学,从来不为外事扰乱心境。
可女子乌发凌乱,半合的双眸里要溢出来晶亮水珠挂在眼睫,整个人像一朵被骤雨袭过后颤抖脆弱的白色栀子。
“阿栀,阿栀……”陈易呢喃着,心头燃着的火倏地窜到了额间发顶。
这是他的妻子,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妻子。陈易这样告诉自己,而且二人前日才成婚,新婚燕尔,便是放纵些又如何。
有了完全正当的借口,陈易不再克制,把身体压得更低,去亲吻女子的眼角嘴角。
如一叶扁舟置于茫茫江水之上,宋栀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她下意识张开手掌合起,想要抓住些什么。
可她抓不住,只给陈易的后背添了几道指甲痕。
这点细微的疼痛于男人来说,就是奖赏。
月落参横,情意缠/绵未断。
陈易抱着宋栀,掌下肌肤光滑细腻,他一边摩挲着她的腰侧,一边意犹未尽地啄吻她的额边鬓发。
宋栀身体僵硬,心跳如雷,脑子里好像装满了熬烂的不见米粒的白粥,浆糊一碗。
可腰侧渐渐越来越重的按压感……她现在头脑不清,但还是能瞬间接收到陈易的意思。
她按住男人的手,“有些累。”
陈易动作一顿,抬手摸了下鼻尖,“后日……明日回门,今晚我不闹你。”
回门?
宋栀胸口震动,呼吸有些不畅。
同时把头更深地埋进了陈易的胸膛里。
然后就感受到男人胸膛的震动,他在笑她。
笑什么。
可比起骂他掐他咬他,比起身体的粘腻不适,宋栀更想理清自己身在何处。
她知道自己一定不在长安城,不在失控颠簸的马车里,也没有以为会有的粉身碎骨的疼痛与沉溺在水面之下的压榨窒息感。
她还好好活着,没有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哪怕是在陈易的怀里,她也在好好活着。
元朔二十五年春,她随陈易从临清州进京作政务述职,六月中旬考核结束后,陈易被任命为户部郎中,属陕西清吏司,官职为正五品。
临清是直隶州,知州是从五品,从临清知州到户部郎中,别看只升了半个品阶,同样的品阶来说,京官天然就比地方官高了半级,何况还进了户部,这一来一回,算是大升。
这一年,陈易不过三十有二。
三十二岁的陈易儒雅俊美,周身皆是非阅历所不能得的独特魅力,圣人见了直言道:当年果真点错状元,合该叫你做探花郎才是。
圣人有眼,圣人的女儿也不瞎,偶然的一次见面,孀居的升平公主竟对陈易一见钟情。
那一段时间,宋栀出门赴宴,身上总有目光投来,这目光有名字,叫做同情。
升平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而无论哪一位公主,也绝对不可能做妾,她们已经给她定好了结局。
像是阴天的水面,宋栀则是水面下的一条鱼。
渔人会在阴天撒网捕鱼,宋栀知道自己应该潜入深水中,可她要想活着,却必须浮出水面呼吸。
这次的阴天持久稳定,一眼望不到头,让宋栀分不清比起父母离世那次的暴雨倾盆,哪个更让她难捱。
她与陈易的夫妻关系淡薄,几近形容陌路,要不是有一双儿女,日子过不下去半分。
荣华富贵,加官晋爵,皇亲国戚,就连她自己都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她不觉得陈易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
理由也正当:迫于权势。
他依旧清清白白。
宋栀煎熬了一个月,直到去南山青云观的前一晚,陈易来到后院。
他对她说,“我不会休妻,公主也不会进我陈家门,你不要多虑。”
阴霾天瞬间放晴,就算只是她头顶的那片水域被照亮,她也想不顾一切地探出水面拼命呼吸。
陈易的怀抱被女子填满,女子的发丝不住地摩擦他的颈间。
清淡多年的栀子花香突然浓郁,从来睿智敏捷的陈大人怔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直到耳边传来女子的啜泣声。
夏衫单薄,很快被泪水浸湿,陈易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抱住宋栀。
那一夜的二人,好似重回到十多年前夫妻和顺的时光,他们恍然大悟,原来对彼此是这般渴求。
第二天一早,宋栀很羞涩,以致看都不敢看陈易一眼。
往日去青云观,心中遍布愁云,除了两个孩子的身子康健,宋栀别无所求,但这回她还给西南院里的月老庙添了把香油钱,叫两个贴身丫鬟笑红了脸。
变故来得很快,就发生在回程的路上。
马车突然被拦,车夫被杀,来人张狂道:“陈夫人,怪就怪你挡了别人的路。”
车马狂奔,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颠簸出来,很快行到南山北侧的断崖山道,山道下方便是渭水。
车马坠落,马车的布帘翻起,宋栀好像看到了那人腰上的玄铁烫金字的腰牌,金色的“升平”二字刺眼到让她想流泪。
濒死的惊惶与绝望席遍全身,宋栀用力掐着手心,转动了身体,背对着陈易。
其实,她不止挡了升平公主一个人的路。
没有人不想做驸马,她其实一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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