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市中心广场人头攒动。
儿子骑在我的脖子上，小手抓着我的头发：“爸，那个横幅写的是什么？”
“远离赌博，珍爱家庭。”
我托着他的小腿，在人群里挤出一条路。
苏蔓蔓紧跟在我身后，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矿泉水和小饼干。
广场中央搭了个简易舞台，几个穿制服的警察正在调试话筒。
台下已经聚集了上百号人，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来的。
“周先生！”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您总算来了，我们都准备好了。”
我放下儿子：“再等会儿。”
苏蔓蔓紧张地拽了拽我的袖子：“你真要上去讲啊？”
“不然呢？”
我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带儿子去前排坐着。”
她踮脚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加油。”
儿子捂着眼睛咯咯笑：“羞羞！”
眼镜男领着我们来到舞台侧面。
台上正在播放赌博危害的宣传片，画面里一个男人跪在地上哭嚎，背景音沉重压抑。
“待会儿您就讲真实的经历。”
眼镜男递给我一份流程单，“特别强调赌博的危害性……”我摆摆手：“我知道该说什么。”
宣传片结束，主持人拿着话筒上台：“下面有请特邀嘉宾，曾经的职业反赌专家周先生！”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
我走上台，刺眼的阳光让我眯起了眼睛。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里，苏蔓蔓抱着儿子坐在第一排，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我不是什么专家。”
我对着话筒说：“我是个老千。”
台下一片哗然。
“在澳门干了八年，专门抓老千的那种。”
我环视四周，“后来金盆洗手，娶妻生子，直到上次……”我简单讲了苏蔓蔓被坑的经历，台下渐渐地安静下来。
说到235赢回钱那段，有人开始鼓掌。
“我今天站在这里，只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我提高音量，“十赌十骗，没有例外。”
一个穿格子衫的男人突然站起来：“那张美玲的局到底怎么做的？”
“问得好。”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她用的就是最简单的记号牌。”
我展示了几种常见的作弊手法，台下惊呼声不断。
儿子在苏蔓蔓怀里兴奋地挥舞小手：“那是我爸爸！”
讲到一半，我突然注意到人群边缘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他双手插兜，帽檐压得很低，但站姿莫名眼熟。
“所以记住……”我继续说着，眼睛却盯着那个方向。
鸭舌帽突然抬头，和我四目相对。
是张强。
他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转身挤出人群。
“今天就到这里。”
我匆匆结束讲话，“谢谢大家。”
下台后，苏蔓蔓抱着儿子迎上来：“讲得太好了！
好多人都说……带儿子回家。”
我打断她，“现在就走。”
她脸色变了：“怎么了？”
“张强来了。”
我小声道：“从后门走，别回头。”
苏蔓蔓着急地看着我：“你呢？”
“我随后就到。”
我掰开她的手指，“快走。”
她犹豫了一秒，突然把儿子塞给旁边的眼镜男：“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我儿子，谢谢！”
她一脸认真：“要回一起回！”
儿子不明所以，但看到妈妈严肃的表情，小嘴一瘪就要哭。
眼镜男赶紧哄他：“乖，叔叔带你看气球！”
我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然后拉着苏蔓蔓快步走向停车场。
“你给谁发消息？”
她紧张地问。
“朋友。”
我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去，“系好安全带。”
车子驶出停车场时，我从后视镜看到张强站在路口，正对着我们的方向打电话。
苏蔓蔓也看到了，紧张道：“他……他会不会……坐稳。”
我猛打方向盘拐进小巷，“我们绕路回家。”
车子在小巷里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小区后门。
我环顾四周，确认没人跟踪，才带着苏蔓蔓快步上楼。
一进门，儿子就扑过来：“爸爸！
我的气球！”
我这才发现眼镜男给儿子买了个红色气球。
“真漂亮。”
我揉揉他的脑袋，“去房间玩吧，爸爸和妈妈说点事。”
等儿子关上门，苏蔓蔓立刻问：“现在怎么办？”
我拉上窗帘：“等。”
“等什么？”
门铃突然响了。
苏蔓蔓吓得一哆嗦。
我拍拍她的肩，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了看，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穿警服的人。
“周先生。”
为首的警察点点头，“有人举报张强涉嫌聚众赌博和敲诈勒索，我们需要您配合调查。”
苏蔓蔓瞪大眼睛：“这就是你说的朋友？”
我冲她眨眨眼：“对啊，说了是朋友。”
警察走后，苏蔓蔓瘫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所以你早就……戒赌演讲只是个幌子。”
我倒了杯水递给她，“真正的目标是引张强现身。”
她接过水杯，笑了：“鬼手阎罗果然名不虚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