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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相权倾朝野,请陛下驾崩!全局

提剑斩龙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宗师境强者。剩下的相府护卫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们对于先前两个同袍的实力极为清楚,斗笠人既然能隔空镇杀二人。确为宗师境无疑大周武风极盛,几乎人人崇武。而武道的修行又分为后天境,先天境,宗师境和大宗师境。再往上则是武道金丹境。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凝聚出武道金丹,可活三百年。金丹境之后,还有神话三境,分别是神通境,圣境以及最后的陆地神仙境。踏足神话三境,便有神鬼莫测的能力。千年前的春秋时代,诸子百家都曾诞生过圣境强者,而距今最近的圣人。约莫就是南江道真武山的开山祖师,距今以有六百多年。那位真武祖师也早已坐化,亦或者白日飞升而去。现如今的天下,宗师境便是第一流的高手,有资格开宗立派。而大宗师境的武道高手一举一动,都能影响一州一...

主角:苏文照剑雄   更新:2025-05-14 16: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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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文照剑雄的现代都市小说《本相权倾朝野,请陛下驾崩!全局》,由网络作家“提剑斩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宗师境强者。剩下的相府护卫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们对于先前两个同袍的实力极为清楚,斗笠人既然能隔空镇杀二人。确为宗师境无疑大周武风极盛,几乎人人崇武。而武道的修行又分为后天境,先天境,宗师境和大宗师境。再往上则是武道金丹境。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凝聚出武道金丹,可活三百年。金丹境之后,还有神话三境,分别是神通境,圣境以及最后的陆地神仙境。踏足神话三境,便有神鬼莫测的能力。千年前的春秋时代,诸子百家都曾诞生过圣境强者,而距今最近的圣人。约莫就是南江道真武山的开山祖师,距今以有六百多年。那位真武祖师也早已坐化,亦或者白日飞升而去。现如今的天下,宗师境便是第一流的高手,有资格开宗立派。而大宗师境的武道高手一举一动,都能影响一州一...

《本相权倾朝野,请陛下驾崩!全局》精彩片段

宗师境强者。
剩下的相府护卫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们对于先前两个同袍的实力极为清楚,斗笠人既然能隔空镇杀二人。
确为宗师境无疑
大周武风极盛,几乎人人崇武。
而武道的修行又分为后天境,先天境,宗师境和大宗师境。
再往上则是武道金丹境。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凝聚出武道金丹,可活三百年。
金丹境之后,还有神话三境,分别是神通境,圣境以及最后的陆地神仙境。
踏足神话三境,便有神鬼莫测的能力。
千年前的春秋时代,诸子百家都曾诞生过圣境强者,而距今最近的圣人。
约莫就是南江道真武山的开山祖师,距今以有六百多年。
那位真武祖师也早已坐化,亦或者白日飞升而去。
现如今的天下,宗师境便是第一流的高手,有资格开宗立派。
而大宗师境的武道高手一举一动,都能影响一州一道的武林局势。
至于金丹境的老怪物,哪怕有也属于凤毛麟角,不是待在深山老林追仙逐道就是待在圣地大宗之中以求突破。
近三十年,江湖中没有金丹境老怪行走的踪迹。
而今夜这位神秘的斗笠人竟然是一尊宗师武者。
武道八境,一境一重天,实力差距,宛若鸿沟般,难以逾越。
但剩下的十多个护卫并没有后退。
哪怕明知不敌,也毅然拔刀。
“老山头,先带相爷走。”
“咱们挡住她。”
为首的护卫头领头张嗔也不回的吼道,双眼死死的盯着那牌坊上的斗笠人。
“兄弟们。”
“报答相爷知遇之恩的时候到了。”
张嗔鼓足真气,手中钢刀嗡嗡作响,猛地一刀劈出,刀影寒光破开风雪,直奔那斗笠人而去。
其他护卫紧随其后,皆将修为催动到极致。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牌坊上,斗笠人轻轻摇头。
背上长剑落入手中,手腕轻抬,连鞘长剑如离弦之箭,化作道青光,奔着马车而去。
“噗噗噗”
青光过境,犹如狂风扫落叶般,锋芒锐气爆发,十多个先天境的护卫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撑过,尽数被杀干净。
万锻的精钢长刀被剑气斩断,一具具尸体重重的砸在地上。
青砖被鲜血染红,那道青光余势不减,继续朝着马车而去。
几乎同一时间,牌坊上的神秘斗笠人纵身一跃,如飞燕般掠过风雪,横穿十丈长街,追着那剑光而来。
马车内,苏文的神情依旧镇定,看不到半分惊慌,他的目光隔着帘子,似乎看到了那道剑光和其后的人影。
不动如山,似乎这道剑光并非是奔着自己来的。
青光快如闪电,眼看着就要刺入马车内,就在这时,一根竹棍悄无声息的斜着点过来。
竹棍后发先至,以神乎其技的角度挡住青光。
“砰”
青光暴涨,上面蕴含的剑气激发,霸道无匹,然而那根平平无奇的竹棍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
任由剑气震荡,却难以将其破开。
而握住竹棍另一头的正是驾车的老山头。
仅剩的右眼内浑浊的目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精芒。
干枯的五指好似鸡爪般,紧紧的握住竹棍,骤然间爆发出一股强横的真气。
“轰”
剑气崩碎,青光破灭,就连剑鞘都被震成齑粉,三尺青光剑倒飞出去。
神秘的斗笠人尚在半空,伸手将倒飞回来的长剑接住,一股沛然大力顺着剑身灌入体内。
她后退数步,稳稳的落在街面,两脚踩踏的地方,有浅浅的脚印,倘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斗笠之下,是半张白皙而冷漠的面孔,那双眸子,死死的盯着老山头。
“好强的内力。”
“阁下是谁?为何要助纣为虐?”
斗笠人开口。
两匹拉车的驽马被刚才内力交锋的余波震死,瘫倒在地上,马车倾斜,车身也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
帘子被剑气斩去半截,哪怕命悬一线,苏文也不曾惊慌,淡淡的看着长街对面的那尊持剑身影。
老山头手中竹棍斜指地面,往前半步,挡在他的面前。
佝偻的身躯似乎随时都会被玉京城的风雪吹倒。
就是这么个平平无奇的消瘦老头,却给斗笠人一种极为可怕的感觉。
似乎在老山头的体内,蕴含着某种让自己毛骨悚然的力量。
斗笠人的眼神无比凝重,白皙的手掌紧紧的握住长剑。
她没有想到,苏文门下,区区一个独眼马夫,竟然都是宗师境的高手。
老山头偏着脑袋,伸手挠了挠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朝斗笠人道:“小姑娘,你刚才用的那招应该是锦绣山的绝学驭剑伏魔吧。”
“照剑雄是你什么人?”
锦绣山,南江道武林中的大宗之一,以驭剑术名动天下,为八剑宗之末。
锦绣山当代宗主照剑雄,成就剑道宗师许多年,将家传绝学驭剑术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其实力深不可测。
不过近些年照剑雄少有在江湖中走动。
斗笠人没想到老山头竟然能认出自己的剑招,而且听其语气,似乎还认识自家师傅。
本想承认,转念一想,此番刺杀苏文,不管成与不成,都是大罪。
倘若暴露身份,岂不是会给锦绣山带去诸多麻烦。
便摇头否认道:“前辈认错人了,在下并非锦绣山的弟子,用的也不是驭剑伏魔。”
“我今夜前来,只是为天下苍生除一大害。”
“前辈既然认识照老英雄,想必也是英雄豪杰,何为在苏狗贼的门下做鹰犬,岂非为虎作伥。”
老山头努了努嘴,眼神颇为不屑:“真不愧是两师徒,连照剑雄那套冠冕堂皇的伪君子作风也一并学了。”
“小姑娘。”
老山头独眼大睁,好似怒目金刚般,语气重不少。
“朝堂的事,不是你们江湖人能够掺和的,若是不想给锦绣山热麻烦,就速速离开吧。”
眼见老山头没有退让的意思,斗笠人咬牙,道了声:“得罪了。”
手中长剑震动,便是一剑刺出。
宗师境武者全力出手,威势不凡。

倘若继续拖延下去,等神武卫赶到,哪怕照晚霜有宗师修为,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青光阵阵铮鸣,剑啸之声划破风雪,照晚霜的身影前扑,三尺青锋在手,施展锦绣山的绝学驭剑之术。
掌心真气吞吐,剑锋起势强横,然而老山头的刀更快。
细长窄刀上,潋滟的白光流转,吞吐缕缕刀气,挡在苏文身前。
一刀斩出
刀气喷涌而出,竟将身前的夜色淹没,刀光长啸。
转眼间,两尊武道宗师便再度交手几十招,刀光剑气碰撞,将脚下的地面震出道道裂缝。
照晚霜手中长剑激发出几十道青色的剑气,却被老山头一圈刀花尽数拦下。
这位锦绣山的剑术宗师剑眉紧绷,俏脸冷漠如霜,身后风雪中,黑压压的神武卫铁骑狂奔而来,转眼间便踏入巷子。
“杀。”
伴随着一声大喝,铁骑列阵,长枪平举,开始冲锋。
几十骑在并不宽敞的巷子内,就是一堵铜墙铁壁,横推往前。
照晚霜回头,美眸微眯,手中长剑横斩,一道剑气将巷子淹没。
“砰砰砰”
铁甲破碎,战马哀鸣,剑气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残肢飞舞。
这就是宗师境武者的杀力。
战马和骑兵铸就的尸墙,将后面的神武卫士卒挡住,为她争取了短暂的时间。
照晚霜沉吸一口气,本就高耸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
她轻喝声:“人剑合一。”
周身气势攀升,凌厉的剑气浮现。
人剑合一
驭剑术中极为高明的境界
剑招一出
缕缕青光汇聚在四周,随风而动,她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似乎和这漫天风雪人融为一体。
老山头仅剩的右眼睁的如铜铃牛眼般,他只能看到一抹青色的剑光扑面而来。
锋芒锐气让老山头打了个寒颤。
“小小年纪便修成人剑合一。”
“此子不可留。”
老山头心底闪过这个念头,已然起了杀心,想要将照晚霜彻底留下。
“斩。”
老山头不甘示弱地大吼,手中长刀劈出,快到极致,根本瞧不见刀影。
白光和青光厮杀,崩碎的刀光剑气席卷风雪,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如同梨花暴雨般,将残垣断壁打得千疮百孔。
几个呼吸之后
一道身影从混乱的风雪之中冲出。
正是老山头,此时他极为狼狈,黑色的棉袄化作破布,手中长刀断裂,只剩下半截刀身在手。
他尚未落地,一抹青光便紧随着从风雪剑气之中冲出,并非朝着老山头。
而是对准了马车内的苏文刺去。
那是一口青霜短剑
出自一尊剑术宗师之手,是照晚霜以驭剑术中的绝学,御剑飞仙起手。
短剑破空,悄无声息。
老山头眼疾手快,脚不落地,强行运转真气,改变方向,顾不得内力逆流冲击经脉的撕裂之痛。
奋不顾身的朝着青光抓去,然而还是慢了半步。
他抓空了
手掌擦着剑尾而过
“相爷,小心。”
老山头只得大吼提醒。
紫电青霜,是为仙剑。
而照晚霜这招御剑飞仙,俨然有几分剑仙的味道。
凛冽的剑气和杀意扑面而来,吹的身上的披风袄子飒飒作响。
苏文依旧不曾惊慌,好整以暇的凝视着越来越近的青霜剑。
刀光剑气散去
他的目光远眺,看了眼身负重伤的照晚霜。
同为宗师境,但照晚霜的修为明显要弱于老山头一筹,先前刀剑对拼,她就受伤,又强行用御剑飞仙来刺杀苏文。
此时正是旧气刚断,新气未生之时,落地之后,连退十多步,泛白的唇角被浸出的血丝染红,颇有几分娇艳欲滴的风情。
“狗贼。”
四目相对,照晚霜冷冷的骂道。
可下一刻
她的脸上浮现出惊愕之色,美眸中全是不可思议。
苏文仅仅只是伸出两个手指头,便分毫不差的将青霜剑夹住。
要知道
这一剑可是她全力发出
哪怕是寻常的宗师境强者都没办法接住。
可那个男人不止硬接
而且还是如此云淡风轻
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两根手指头稳稳夹住短剑,任凭剑身震动,都无法逃脱他的指尖。
“锦绣山的驭剑术。”
苏文轻声道:“不过如此。”
“难怪只能居八剑宗之末。”
二指微微发力,便将剑上的真气崩碎,手掌翻转,短剑安静的躺在他的掌心。
通体泛着幽绿光泽,好似碧玉铸就般,屈指轻弹,剑吟清澈如龙。
剑上有两个蝇头小楷,读作“碧幽”。
“这么好的神兵,跟着你可惜。”
苏文看向照晚霜笑道:“既然照姑娘有心,那本相就收下了。”
照晚霜惊讶之余,心底腾起无名怒火,骂道:“无耻之徒。”
想要继续动手,可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轻描淡写就破了自己的剑招的场景。
其实力恐怕更加深不可测。
一个快刀无二老山头就足够难缠,再加上深不可测的苏文,自己断然不是对手。
做好打算,照晚霜不敢继续纠缠,纵身一跃,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混在风雪中,朝着远处掠去。
“想走?”
眼见自家相爷平安无事,老山头松了口气,瞧见照晚霜想走。
自不会就这么放其离开。
左手扬起,鼓足真气,一团乌光破空,追着她而去。
半息之后,闷哼声响起,照晚霜的身形在半空顿了顿,却是被老山头的暗器打中。
隔着漫天风雪,这位锦绣山的剑术宗师,恨恨地瞪了眼苏文,扭头钻入风雪内,眨眼间没了踪迹。
一尊宗师境的武道强者想走,没有数百披甲铁骑和弓弩手,几乎不可能拦住。
老山头还想追,却被苏文叫住。
“别追了。”
他从轿中走出,碧幽剑被收入袖袍内,风雪扑面而来,苏文的身躯修长而挺拔。
“属下来迟。”
“还请相爷治罪。”
神武卫姗姗来迟,身为神武卫大将军的郑西平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他的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身后上百神武卫骑兵纷纷下马,跟着单膝跪地,全部低着头。
权倾朝野这四个字绝非空穴来风。
满朝文武,谁也不敢捋他这位权相的胡须。
哪怕身为神武卫大将军的郑西平也不敢。
苏文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神武卫众人,擦身而过,淡淡道:“听说郑将军前些日子才纳了房小妾。”
郑西平噤若寒蝉,心底惶恐,换了个方向朝着苏文的背影跪下,颤声道:“三日之内,属下必定抓住凶手。”
神武卫大将军,官至正三品,按理来说纳房小妾算不得什么事情。
只有郑西平知道,自己那房小妾不是正经纳的,而是强抢而来。
连带着还将小妾的家中丈夫和父母杀了。
他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会被苏文知晓。
此时拿出来说,分明就是在威胁自己。
“很好。”
苏文带着老山头翻身上了神武卫的马,朝着苏府而去。
“本相就在家中恭候大将军的好消息。”
等到二人走远,郑西平才敢起身,擦了擦脸上豆大的汗珠。
“大将军,咱们怎么办?”
旁边的士卒问道。
“蠢货。”
郑西平骂道:“都愣着做什么。”
“封锁四门,让城皇司和玉京府衙门一起,挨家挨户地搜。”
风雪漫漫
夜色浓浓
长乐坊的街道上
两骑并行
“相爷,靠郑西平这个饭桶,恐怕抓不住这个刺客。”
老山头摇头。
“抓不抓得住不重要,重要的是神武卫大将军这个位置该换人了。”
苏文随口说道。
神武卫,羽林卫,骁骑卫为殿前三卫,隶属于天子亲军,司职玉京四门城防以及京中巡逻,具有便当行事的处置权。
其中神武卫五千人,骁果卫四千人,羽林卫七千人。
三卫拢共一万六千披甲卒,除了驻扎在玉京城外骊山大营内的两万飞龙骑外。
整个京城,就属殿前三卫的士卒最多,哪怕卫戍皇城的禁军都不如。
毕竟禁军的人数只有三千。
古往今来,兵权最重,尤其是京师重地的兵权。
殿前三卫中,人数最多的羽林卫掌控在天子的手中,而骁果卫则掌握在勋贵手中。
这两卫都插不进手。
苏文虽然能使唤的动羽林卫,可那是因为他的背后站着长生帝君。
倘若某一天,他与天子背道而驰,羽林卫瞬间就会调转刀口。
没有兵权
这是苏文这位权相最大的弱点和破绽。
所以很早之前,他就在图谋神武卫。
可惜在这件事情上,皇帝和那些世家勋贵达成默契,导致苏文一直没有成功。
皇权
相权
勋贵世家
三方角力之下,反而便宜了郑西平这个毫无背景的中立派。
让其坐上神武卫大将军的职位。
可惜此人有些不识时务,自长生帝君卧病在床,便暗地里和那些勋贵世家以及几位皇子眉来眼去。
“他因为自己做得很隐蔽。”
苏文戏谑:“殊不知早就被咱们的陛下看在眼里。”
“就算本相不出手,他这个神武卫大将军也坐不了多久。”
朝堂之争已经日趋白热化,眼下就连锦绣山这等江湖大派都参与进来。
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必须要将神武卫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有兵权,说话才有分量。
“陛下会答应相爷掌控神武卫吗?”
老山头语气有些担忧。
“不答应也得答应。”
苏文自信:“因为本相会给他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朝堂局势
永远都没有绝对这二字
长生帝君和苏文这位权相联手镇压朝堂十余年,也没能彻底将世家王侯打垮。
勋贵犹在,世家仍旧夜夜笙歌,时不时借着骂苏文的时候,捎带隐晦地骂两句那位长生帝君。
利益
才是朝堂永恒不变的定律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用利益去交换。
想要在朝堂如鱼得水,手里的筹码就要足够多。
而这次利益交换的对象,正是那位卧病在床的天子。
此番锦绣山刺杀苏文,看似是针对相权,实则是在挑衅皇权。
世家大族,勋贵百官,以及那几位皇子步步紧逼。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势。
苏文是孤臣
那位长生帝君又何尝不是孤家寡人?
朝野上下
最大的朋党就是苏文这位权相
踏踏踏的马蹄声在风雪夜里,显得微不足道,就像那马背上的两个人。
独眼的马夫
权倾朝野的宰相
在风雪之下,如蝼蚁般。
然蚍蜉尚能撼树
谁言蝼蚁又不能翻天?
玉京以北八百里
菩提州
雪幕遮天蔽日,一眼看不到头,绵延的山脉被风雪吞噬,原本汹涌的江河也被冻上。
三千年前
佛门东传,后曾有得道高僧修成圣境,并于此间坐化,以金身蕴养菩提子,最后种出一棵参天的菩提树。
此树蕴含圣人妙法,有诸多神妙,被尊为佛门圣物。
菩提州也因此得名
此佛门圣僧门下的弟子以金身菩提树为根基,创下菩提寺。
稳坐佛门四圣地之一,延续至今,屹立不倒。
菩提州佛道昌盛,哪怕历经皇朝更迭,也不曾落败。
菩提寺有个规矩,但凡寺中有得道高僧坐化之后,会将其舍利子取出,送于菩提州内其他寺庙供奉参详。
武道八境,第五境为金丹境。
而佛门却不将五境称为金丹,而是罗汉境,也不称金丹为金丹。
而是称其为舍利子。
换而言之,在佛门中,但凡能够凝聚出舍利子的,都是武道五境以上的。
菩提寺的手笔不可谓不大。
一千八百多年来,菩提寺拢共送了九枚舍利子出去。
这也就意味着菩提寺最少诞生了九尊五境之上的修士。
这就是圣地的底蕴和实力
其中一枚舍利子供奉在莲花寺。
菩提州的风雪要比玉京城更大
毗邻北元,从十一月开始就在下雪。
莲花山位于菩提州以南,九座直插云霄的山峰如同盛开的莲花般簇拥着,因此得了莲花山的名字。
莲花寺没在山上,而是在九座剑峰的正中,也就是莲台的位置。
莲花寺的开山祖师是位苦行僧,行至此间,偶有所感,又觉莲花山气势磅礴,暗合佛门妙理。
索性就在此住下,立寺传法,随着弟子越来越多,莲花寺也愈发的兴盛。
后来得了菩提寺的一枚金身舍利供奉,昼夜参悟之下,诞生不少高僧。
两百年前,前朝崩溃,天下大乱,兵锋乱起二十年。
期间菩提州遭遇过数次大的兵祸,导致莲花寺的高手死伤惨重,就连传承都出现断层。
至今方才恢复许多元气。
莲花寺当代主持白莲和尚,菩提州极为有名的宗师武者,其成名绝技小莲花指,与菩提寺的菩提指并列第一。
古老的庙宇安静的坐落在九座剑山峰正中,灯火在风雪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一支浑身罩着黑衣的骑兵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莲花山。
约莫数百人,个个魁梧,腰间鼓鼓囊囊,左佩长刀,右持钢枪,马鞍上还挂着弓弩。
黑衣骑兵在莲花寺外停下,当先三人策马登上高处,远眺古寺。
当先的大汉身材极为魁梧雄壮,足足九尺高,脸上有疤,披风下是厚重的鱼鳞铠,手中提着柄厚重的镔铁大刀。
眼神中满是杀意。
一员悍将
他身后的两人一个须发赤如火,两手抱胸,一个面如金纸,怀中抱剑。
“根据情报。”
提刀的大汉开口:“莲花寺中除了白莲和尚外,还有一尊老辈的宗师。”
“二位不可掉以轻心。”
“放心。”
须发如火的壮汉点头:“白莲和尚交给我,正好试试他的小莲花指是否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那另一个老和尚就交给我。”
面如金纸的瘦弱男人接过话头。
言毕,这两人轻飘飘地掠出,踩着风雪快若疾风,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下一对骑兵把守出口。
提刀大汉将剩下的三百黑衣武士召集到身旁,手中长刀对准莲花寺。
低喝道:“一个不留。”
“杀。”
扯动缰绳,胯下战马跃出,落在数丈开外,身后黑压压的武士跟随,保持冲锋的阵形。
他们的骑术极为精湛,取下弓弩,在距离古寺还有五十步的时候,松开弓弦。
密密麻麻的火箭腾空而起,将莲花寺淹没。
许多僧人尚且还在睡梦中就被箭雨射杀,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箭头上的火焰点燃库房和柴房,狼烟升起,伴随着汹涌的火光,驱散莲花山的夜色。
寺内的一个武僧提着长棍冲出大门,迎头一道黑影扑来。
寒光掠过,一颗头颅升空,随即重重的砸在地上。
眼中残留着不解和惊恐。
刀疤大汉长刀染血,领着麾下的士卒冲入莲花寺内,见人便杀。
还有几十骑在寺外游走,射杀侥幸逃出来的僧众。
鲜血染红古刹,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
凄厉的惨叫和愤怒的咆哮回荡,然而迎接他们的,只有黑衣武士冰冷的钢刀。
索命的厉鬼无情地收割人头和性命。
“大胆。”
“你们是什么人?”
莲花寺武僧堂的堂主手持一根齐眉黄铜棍,将冲过来的两个黑衣武士砸飞。
看着满地的尸体,两眼大睁,愤怒的斥责。
寺中的僧人被屠戮大半,刀疤大汉倒拖长刀,朝着武僧堂堂主走去。
身上的甲胄满是绽放的血花。
“你们是朝廷的人。”
中年和尚看到甲胄的瞬间就明白对方的身份。
大汉没有回话,一步跨出,将长刀抡起,从上往下劈落。
武僧堂堂主举棍抵挡。
“嗡嗡嗡”
镔铁刀斩在黄铜棍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莲花寺的和尚被震得虎口破裂,口鼻流血。
“半步宗师。”
和尚眼神绝望。
他的修为已经达到先天九重,却被对方一刀震成重伤,这份修为好生恐怖。
就在其惊愕的时候,刀疤大汉变招,长刀横掠,和黄铜棍摩擦,火星飞溅。
刀锋朝着和尚的脖子斩去。
这一刀
很快
刀光掠过
头颅升空
仅仅两刀,便将先天九重修为的莲花寺和尚斩杀。
大汉面无表情,一脚将和尚的脑袋踢开,身后左右的黑衣武士冲开大门,开始继续屠杀。
半个时辰之后
莲花寺数百僧众全部变成尸体
古刹内,除了黑衣武士们,再无其他活口。
两道染血的身影从后院走出
正是须发如火的大汉和消瘦的中年剑客,分别将手里提着的脑袋扔到刀疤大汉面前。
“樊将军,幸不辱命。”
“白莲和尚和色空和尚的首级在此。”
中年剑客开口。
“东西在何处?”
被称作樊将军的披甲大汉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这两颗宗师武者的脑袋,便又看向他们。
“嘿嘿,相爷点名要的东西,咱们可不敢乱来。”
红发大汉从袖袍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子,外面刻有复杂的梵文。
“很好。”
樊将军将盒子收入怀中:“我会给你们请功的。”
“走。”
大手一挥,领着麾下的黑衣武士从莲花寺离开,翻身上马。
几十根火把投入古刹内,火势暴涨,顷刻间将大半个寺庙淹没。
数百黑衣骑士策马狂奔,离开莲花山,径直往南而去。
当真是来去如风。
直到数日之后,莲花寺被付之一炬的消息才慢慢传开。
菩提寺大怒
当即派出高手四处追查凶手的线索。
莲花寺被灭的消息尚未传到玉京城,而樊将军却已经带着麾下的黑衣武士赶回来。
长乐坊
苏府
后院暖堂
此时距离锦绣山照晚霜刺杀一事已经过去三天。
苏文一直都待在府内,不止没去上朝,就连府门都没出过。
地上的积雪足足堆了尺高,院落中的草木上,倒悬着冰霜。
池塘依旧
其中泉水自地下而来,冬暖夏凉,哪怕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时节,也从未冻过。
里面几条金色的鲤鱼穿梭于水草中,极为欢快。
一层薄薄的轻纱帐将内堂隔绝。
此时此刻
大周的苏宰相正斜躺在铺着白虎皮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堂外的风雪。
“相爷。”
主簿计幽走进来,脸含笑意:“樊虎回来了。”
“东西拿到了吗?”
他随口问道。
“拿到了。”
计幽点头,回头朝外面喊道:“进来吧。”
樊将军也就是樊虎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地,双手将从莲花寺得来的紫檀盒子举过头顶。
“托相爷的福气,此行极为顺利。”
樊虎开口。
“嗯。”
苏文接过紫檀盒子,将其放到旁边的桌上,低头打量了樊虎一眼:“起来吧。”
“诺。”
樊虎起身,目不斜视。
“跟了我多少年了。”
苏文的话,让樊虎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道:“回相爷的话,跟了您有八年。”
“八年了。”
他眼底泛着些许唏嘘之色:“当年我初入官场,你就跟在我左右。”
“八年时间,才从巡城小吏升到千骑将军。”
“你的屁股也该往上挪一挪了。”
“樊虎,让你做神武卫大将军,统领神武卫如何?”
“神武卫大将军?”
樊虎瞳孔大睁,心潮澎湃,当即跪下,张口想说一时之间又没有理清楚思绪。
这番模样,逗得计幽和苏文哈哈大笑。
“你这小子。”
苏文笑着拍了拍樊虎的肩膀:“你想说什么本相知道,好好干。”
“属下这条命就是相爷的。”
憋半天,樊虎面红耳赤地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怪他这般激动,神武卫大将军官居正三品,比樊虎现在的千骑将军要高好几个品阶。
来到堂外,樊虎站在漫天风雪中,有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
那可是正三品的神武卫大将军
天下武将梦寐以求的位置。
隔着轻纱,苏文目送樊虎的背影离去,计幽将紫檀盒子打开。
内镶金玉,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面而来,只是闻上一口,顿时心旷神怡。
将盒子内的东西取出,递给苏文。
他伸手接过,核桃大小,通体黝黑,隐约能看到表面有一根根金色的丝线。
苏文将其放到眼前仔细观摩,初看黝黑,再看时有些透亮。
如同宝石般。
“这玩意真有那么神奇?”
计幽好奇。
“那是自然。”
“这颗舍利,是佛门五境以上的修士金身凝聚而成,其中蕴含着五境修士大部分修为。”
“甚至有些得道高僧可以将自己的传承封锁在舍利之中。”
将黑色的舍利握在掌心,催动一缕真气渗入其中,原本安静的金身舍利开始颤抖。
紧接着爆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真气。
“轰”
殿堂震动,肉眼可见的金色佛光以舍利子为中心,朝着周围扩散。
桌椅板凳瞬间化为齑粉,粗壮的原木房柱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
计幽被佛光震得连连后退。
“刷刷刷”
十多道身影出现在屋外,都是相府内圈养的高手,却被刺眼的佛光挡住,难以靠近。
“这是?”
老山头出现,啧啧称奇道:“好强的佛力。”
堂内
苏文用内力快速探查了舍利子内的情况,随即掌心爆发出一股更加强横的真气。
“轰”
佛光湮灭,隶属于菩提山某位得道高僧的真气被捏碎,退回舍利子中。
那股恐怖的威压散去。
“这就是五境修士的气息吗?”
计幽心有余悸,喃喃自语。
“这里没事,都退下吧。”
苏文朝外面的高手说道,众人自然不会多问,各自离去。
掌心的舍利子恢复先前安静的模样,纹丝不动。
“这枚舍利子炼化的时间不短,里面的真气有许多损耗。”
他道:“倘若是当真是位五境修士出手,恐怕一击之下,我这相府顷刻间就要化作废墟。”
计幽咂了咂舌,用狐疑的眼光看向苏文。
自己相爷的修为一直都是个谜,而且从未在外人面前出过手。
谁也不知道苏文的实力如何。
但能轻而易举的压制这枚金身舍利,计幽猜测,自家相爷的真正实力,恐怕要比所有人猜测的都高。
将舍利子原封不动的放回紫檀木盒内。
苏文可以轻易地将郑西平从神武卫大将军的位子上弄下来。
可若是想要将其换上自己人,掌握神武卫五千披甲士卒,那便极为不容易。
皇权,相权,勋贵世家三方角力。
他必须要拿出可以交换的利益来换取皇权的支持。
而这枚金身舍利就是筹码。
还是那位陛下没办法拒绝的那种筹码。
只要炼化舍利子中蕴含的修为,就有机会凝聚出武道金丹,顷刻间就能获得三百年寿命。
谁能拒绝?
苏文不知道其他人,但他很清楚,寿命对于自家陛下,那就是最需要的东西。
之所以没人敢像苏文这般,直接闯入菩提州,将一寺屠灭,强抢舍利子。
最主要的原因是当今天下,佛门势力极大。
谁敢抢夺舍利子,就要面临佛门上下铺天盖地的追杀,哪怕炼化其中修为,也绝难逃过死字。
毕竟佛门高僧如云,保不齐哪个圣地就有金丹境甚至神通境的老妖怪。
他却不怕
反正儒释道三教之人,谁不是恨他恨的要死。
况且这枚舍利子最后是给陛下的,佛门的秃驴若是有胆子,那就去皇宫找那位长生帝君算账。
金身舍利,就是苏文抛给天子的救命毒药。
既能救命,也能致命。
朝野内外,有太多人觉得当今的天子活的太久,他们迫不及待的盼着长生帝君驾崩。
若是金身舍利的消息走漏出去,那些人会怎么做?
倘若天子不死,甚至延寿三百年,勋贵世家还有那几个皇子恐怕会疯掉。
并非阴谋,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一颗舍利子
换来神武卫大将军的位置
挑起勋贵世家和天子的矛盾
再将菩提寺和佛门牵扯进来
这叫一石三鸟。
卯时未到,雄鸡初啼,风雪依旧不停。
苏文早早的起床,在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吃过早饭。
马车就在后门等着,老山头依旧穿着黑棉袄,蓬头垢面,手里捧着两个热包子吃的正香。
“老山头,不是本相说你。”
苏文满脸嫌弃:“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府里也没缺过你的银两,怎么终日邋里邋遢的,和个乞丐一样。”
“眼瞅着就是年节,明儿别让我在看到你穿这身破烂四处招摇。”
“换换换。”
老山头赔笑,三下五除二将包子吃完,扯动缰绳,驾着驽马出门,往皇宫方向走。
“驾”
“驾”
临近朱雀街,这里住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亲国戚,宅院门前的灯都亮着。
六部官员们纷纷带着奴仆,驾着马车出门。
最近两个月,早朝都是苏文这位宰相在主持,折子他看过之后,再挑些重要的,送去内监司批红。
往年这个时候,早就休朝在家歇息,今年天子卧病在床,自然没了假期。
瞧见苏文的马车,其他官员纷纷躲得远远的,倒是投靠到他门下的人聚拢过来,足足二三十辆,跟在苏文后面,浩浩荡荡奔着长生门而去。
没办法
谁让相党如今权势滔天。
马车在长生门停下,苏文下车,领着麾下的党羽进宫。
姚公公在朝殿前等着,瞧见他走来,笑眯眯的上前。
“相爷。”
“姚公公。”
“前头领路吧,本相要去面见陛下。”
苏文直截了当的开口。
“相爷随咱家来。”
姚公公在前头领路,从朝殿出发,顶着风雪,此时天色尚未明朗,还需灯笼照明。
穿过朝霞殿,未央宫,明月宫,飞仙殿,最后来到长生殿外。
“岁公公。”
长生殿前,有个老太监正在等着。
和姚太监的圆润肥胖不同,这位岁公公本名岁青,虽不在内监司中,却是陛下的贴身太监。
最重要的是此人的武道修为极为高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阴冷之气。
那双眼睛就如同毒蛇般。
“苏相爷。”
岁公公的嗓音浑厚,不似去了势的:“陛下请您进去。”
“陛下知道我要来?”
苏文挑眉。
“自是知道的。”
岁青让开路,跟在他身后进殿。
“许多人都以为陛下他老人家眼昏耳溃,殊不知这天下,还没有什么事能瞒过陛下。”
接连穿过两道木门,方才踏足内殿。
白玉床上,唯有长生帝君盘膝而坐,至于那日的四个道人,却不曾出现。
“微臣见过长生帝君。”
苏文微微躬身行礼。
“朕的好相爷,今天怎么想着入宫?”
长生帝君虽然形容枯槁,可眼神却极为凌厉,根本看不出半分死气。
然而他却知道,这只不过是陛下在强撑着罢了。
苏文懒得废话,直接从袖口取出紫檀盒双手奉上,道:“近日,臣偶然所得一枚佛门金身舍利子,特献于帝君。”
“拿来。”
长生帝君的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岁公公将紫檀盒接过,上前转递给白玉床上的老人。
迫不及待的打开,将里面的舍利子取出,伸手握住,顿时一股强大的真气涌出。
“没错。”
“就是金身舍利。”
长生帝君斑白的须发颤抖。
“苏相爷,你这舍利子当真是偶然所得?”
老人似笑非笑:“可朕怎么听说,前几日菩提州的莲花寺一夜之间,被屠灭满门,就连寺中供奉的菩提舍利子都被人夺走。”
“这个?”
苏文沉吟片刻,笑道:“可能是巧合吧。”
“好一个巧合。”
长生帝君脸上的笑容散去,眼神冰冷:“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苏相盼着朕能多活些时日吧。”
“陛下言重了。”
苏文道:“若无帝君,微臣也不过是无根之萍,风雨来临,须臾就要覆灭。”
“臣自然盼着帝君延年益寿,活他个几百年,几千年,最好长生不死。”
“好好好。”
老人脸上恢复笑容,显然心情不错:“这颗舍利子朕收下了,苏相爷,说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苏文道:“此物乃是神武卫千骑将樊虎寻的,臣不敢冒领。”
“樊虎?”
长生帝君看向老太监岁青,后者道:“陛下,此人乃是边军出身,十年前因战功调回玉京,担任皇城司小吏,后来擢升到神武卫,现担任千骑将。”
“边军出身?”
老人沉吟片刻,看了眼苏文,淡淡道:“神武卫大将军郑西平缉拿刺客不力,更犯有私杀百姓,强夺民女之罪,罢官下狱,交由刑部查处。”
“就让樊虎担任神武卫大将军吧。”
“等会让内监司拟旨,姚公公跟着苏相去朝殿走一趟。”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
都不用苏文自己开口,对方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多谢陛下。”
苏文再行一礼。
“时候不早了。”
长生帝君道:“苏相爷该去主持早朝了。”
“诺。”
去内监司领了圣旨,和姚公公原路返回,到早朝殿的时候,文武百官已经到齐。
四位皇子也都到场。
长生帝君拢共有五子一女。
五皇子早早的就封了蜀往,前往蜀道就藩,玉京城内还剩下四位皇子争夺太子之位。
当苏文进殿之后,原本嘈杂的早朝殿顿时安静下来,雅雀无声。
“见过苏相。”
百官朝拜,就连四位皇子也略微欠身行礼。
他们不太敢得罪苏文,此时正是争夺太子之位最激烈的时候,谁若是能拉拢苏文这位宰相,瞬间就能占据上风。
“嗯。”
小太监搬来凳子,苏文顺势掀起官袍落座,四位皇子也都有自己的凳子,至于其他官员,则只能站着。
“姚公公,宣旨吧。”
苏文开口。
就在百官疑惑之时,姚公公取出内监司拟好的圣旨,当着所有官员的面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神武卫大将军郑西平缉拿刺客不力,其德性有坏,私杀百姓,强抢民夫,杀其夫子父母,为十恶不赦之罪。
今罢官免职,打入天牢,交由刑部审理,查清罪行,以儆效尤。”
姚公公宣读完圣旨,满朝哗然,人群中的神武卫大将军郑西平更是手脚发软,两眼泛白就往地下倒。
“禁军何在?”
姚公公大喝。
“在。”
数名披甲挎刀的禁军士卒大踏步走进朝殿。
姚公公指着瘫倒的郑西平厉声道:“将此乱臣贼子拖下去,打入天牢,听候处置。”
“诺。”
强壮的禁军直接将其拖出朝殿,任由郑西平喊冤,戴上枷锁镣铐,押往天牢。
“韩国公救我。”
“魏国公救我。”
“大皇子救我。”
无人敢应。
“苏相,卑职是冤枉的。”

满朝文武噤声不语,苏文淡漠地看着被拖走的郑西平,诸如大皇子,魏国公,韩国公等被叫到名字的,亦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没有人为郑西平求情,这位神武卫大将军唯一的价值就是他神武卫大将军的职位。
如今官职被剥,就是个活脱脱的废物。
废物就意味着没有价值。
谁会为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求情?
朝堂就是如此
想要生存下来,就必须要足够冷血无情。
这早朝殿上的每一个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鲜血。
内监司的圣旨就代表了天子的意思,郑西平的下狱以成定局,此时那些勋贵已经在思考如何将空出来的神武卫大将军这个位置拿下。
五千披甲卒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苏文将文武官员的表情收入眼底,也猜透了他们的想法,暗自冷笑。
本相好不容易才腾空出来的位置,岂能让你们接盘。
“赵尚书。”
他看向人群中的刑部尚书赵泽端,这位神武十三年的状元郎在朝堂中,总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任由局势波云诡谲,他却不动如山,既不投靠苏文,也不亲近诸位皇子,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如鱼得水。
“苏相。”
赵泽端恭敬执礼。
“郑西平交由你们刑部处置,务必要将其犯下的恶行一件不漏地查清楚,还那些冤屈者一个公道,以彰朝廷法度。”
苏文:“其中牵涉者,无论官职高低,无论身份几何,皆按律令处置。”
许多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急忙低下头,极为心虚。
他们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宰相要借郑西平之事,对朝堂进行一番清洗。
党同伐异
不少人开始担心是否会牵连到自己。
不敢交头接耳,只能左顾右盼,互相打眼色。
赵泽端心头微紧,只道:“我定然遵守周律,秉公办理。”
苏文微微点头:“如此最好。”
“苏相。”
秦国公接过话头:“既然郑西平被罢职,那这神武卫大将军的位子总不能空着。”
“要不咱们就议一议,将大将军之位定下来,再奏请陛下决断。”
大周以武立国,因此武将在左,文臣在右。
苏文因为宰相的身份,超脱于文武之列,他的位置就在龙椅案牍之下。
秦国公秦洪身的魁梧雄壮,膀大腰圆,一张阔脸黝黑。
年轻时候曾在边境统军,后来调回京城在兵部担任左侍郎。
秦国公府乃是大周开国十二国公府之一。
传到秦洪这一代,府中子孙大多在边境效力,在军中的影响力极大。
而秦洪本人,也是勋贵中的代表人物。
秉性暴躁,武学造诣极高,十三年前,一柄虎头锐金枪连挑北元十二将。
秦洪一开口,其余勋贵世家纷纷附和。
“我看就你们秦家的后辈秦宵合适。”
“魏国公府的千郎将魏元霸也可以。”
“沐剑本身就是右神武卫将军,正好担任神武卫大将军。”
这些勋贵世家推荐的大多是自家的子弟,反正对他们而言,只要是勋贵圈子里的人掌管神武卫就行,至于是哪家的人并不重要。
苏文端坐,两眼微阖,对此充耳不闻。
“苏相。”
这时候,大皇子李乾开口:“本殿下麾下有一名猛将,名作周复,其人天生神力,可生撕虎豹,适合神武卫大将军的位子。”
“苏相。”
眼见大皇子说话,二皇子李坤也不甘示弱,开始推举自己手下。
“我麾下也有一员猛将,膂力惊人,可掌管神武卫。”
三皇子:“我门下大将王无敌,先天九重修为,擅使一对金瓜锤,可担任神武卫大将军。”
四皇子忙道:“苏相,本殿下手中也有那么个猛将。”
但凡有野心的,都对神武卫大将军这个职位垂涎欲滴。
等他们说完,苏文不紧不慢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朝旁边的老太监道:“姚公公,宣旨吧。”
姚公公取出第二份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神武卫千骑将樊虎,屡立功勋,勤勤恳恳,深得朕心,今擢升为神武卫大将军。”
“钦此。”
最后两个字,姚公公拖得很长,随即看了眼满朝文武道:“诸位殿下,国公可听清楚了?”
“大家伙都别争了,神武卫大将军陛下以有人选。”
“樊虎?”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
魏国公疑惑:“你们谁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知道。”
“哪儿冒出来的这么个角色。”
“无名之辈,凭什么担任神武卫大将军。”
“就是。”
“苏相,姚公公。”
秦国公脸色不悦:“神武卫乃是殿前三卫之一,统率五千人马,事关京城安危,岂能让一个千骑将担任。”
“既无功绩,自然无法服众,还请回奏陛下,三思而行。”
“秦国公好大的气派。”
姚公公阴沉着脸:“你的意思是陛下他老人家年老昏聩,识人不明?”
桀骜不驯如秦洪,此时也吓的脸色大变,忙道:“微臣不敢。”
“宣樊虎进殿。”
门口值守的小太监扯着嗓子吆喝。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群臣回头,只见一道魁梧的身影踏入早朝殿。
身高九尺,披着黝黑的鱼鳞甲,宛若铁塔猛兽般的体魄,双臂可走马,配上狰狞的刀疤,极为骇人。
“好一员猛将。”
秦洪等勋贵大多上阵厮杀过,眼力极为高明,对方是虎是虫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初见樊虎便不由在心底感叹。
随即又惋惜起来:“可惜此人并非我勋贵世家出身。”
豹头环眼的樊虎站在人群中,就如同一头猛兽,四周的官员纷纷后退。
“樊虎,见过相爷。”
说话间,震动殿内的房梁似乎都在颤抖,离得近的文官甚至觉得耳朵刺痛,嗡嗡作响。
“樊将军。”
苏文笑道:“日后咱们殿为官,不必多礼。”
“该死的,不能让此人坐上神武卫大将军的位置。”
不用想就知道樊虎是相党,苏文本就权势滔天,倘若在加上神武卫,日后在玉京城,这些勋贵世家的日子就难过喽。
于是乎,秦国公等人也顾不得许多,纷纷站出来阻止,哪怕姚公公的脸色快滴出水来,他们也视若不见。
“苏相,姚公公。”
大皇子李乾开口:“神武卫为皇朝精锐,士卒向来桀骜,若是随便一人掌管神武卫,恐怕会适得其反。”
“不如让樊将军就在殿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诸位推荐的人选较量一二。”
“倘若能技压群雄,定然能服众。”
“没错。”
“照我说,谁赢了谁当这个神武卫大将军。”
姚公公还想开口,却被苏文一个眼神拦下,他缓缓起身朝樊虎道:“樊将军,可敢一战?”
“自无不可。”
樊虎咧嘴:“只是分胜负太过无趣。”
“谁若是不服,大可与本将一决生死。”
此时的樊虎,神色睥睨,虎视眈眈地扫过众人。
“好。”
苏文大笑着拍手:“那就在殿前决斗吧。”
“苏相。”
姚公公小声道:“在皇宫见血,未免不吉利。”
“无妨。”
苏文淡定:“陛下若是怪罪下来,由本相担着。”
“那就说定了。”
面对这等挑衅,秦洪冷哼:“大家伙都听见了,既决胜负,也决生死。”
“到时候人头落地,谁也不许反悔。”
这话分明是说给苏文听的,他微微一笑:“本相一诺千金。”
“咚咚咚”
早朝殿前的空地上,禁军士卒搬来战鼓,敲得震天响,锦旗招展。
文武百官聚在殿前房檐下,远远观望。
几位皇子以及秦国公等人都在殿内坐着。
苏文也不例外,接过小太监递来的热茶,慢悠悠地品着。
樊虎此番主动应战,大抵是想要拿几颗世家勋贵子弟的人头来向苏文表忠心。
这家伙看着五大三粗,实则心思颇为通透。
苏文费心费力将神武卫大将军这个位置拿下来,樊虎自然要交些投名状。
而和勋贵彻底划分界限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报。”
“第一场比武,樊将军胜,三刀斩下周复人头。”
“报。”
“第二场樊将军胜,两招劈死王无敌。”
“报。”
“第三场樊将军胜,一招腰斩魏元霸。”
“第四场樊将军胜。”
“第五场樊将军胜。”
以秦国公等人为首的勋贵世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苏文和姚公公却喜笑颜开。
一连十六场
樊虎全胜
甚至没有人能在他手中撑过十招。
“诸位,还要继续吗?”
连斩二十人之后,苏文放下茶杯问道。
无人回应
“很好。”
他点头。
当浑身是血的樊虎再度踏入早朝殿的时候,竟无人敢与其对视。
“樊虎接印。”
姚公公乐得合不拢嘴。
樊虎接过神武卫大将军印,单膝跪地,道:“谢陛下天恩。”
“恭喜恭喜。”
“樊将军神武。”
相党中的文武官员齐齐凑过来恭喜道贺,而樊虎也笑着回礼。
眼见苏文门下的人个个趾高气扬,以秦洪,魏国公,沐国公等人为首的勋贵世家全都黑着脸不说话。
不止神武卫大将军这个位子没争到,反而折损了许多后辈高手。
出乎预料的,大皇子竟然朝樊虎道贺。
“樊将军当真神勇。”
适才李乾门下的高手被樊虎一刀枭首,这位大皇子却还能谈笑风生,这份隐忍倒是让众人高看许多。
“本殿下在武道上略有研究,将军若不弃,咱们可以约个时间饮酒论武。”
当着苏文的面挖墙脚,就算不成也能恶心下那位权相。
二皇子冷哼。
“殿下有心,微臣惶恐,只是新掌神武卫,实在是没时间。”
樊虎直接拒绝。
“不碍事。”
大皇子笑道:“本殿下等得起。”
樊虎不在回话,而是默默退到苏文旁边站着,其意不言而喻。
姚公公道:“诸位都静一静。”
“陛下有令,休朝半月,让大家都好生在家中歇歇。”
闻言,一众官员纷纷露出喜色。
“都散了吧。”
几位皇子,勋贵世家,六部官员三三两两的离开。
姚公公将苏文叫到旁边道:“相爷,陛下请您明儿去城外的紫山观赏雪。”
“陛下要出宫?”
他露出诧异之色。
“不。”
姚公公摇头:“陛下要养病,相爷自己去就行。”
“咱家也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临走的时候,姚公公又回头留下这么句话。
长乐坊
苏府
后院
暖盆中的金丝炭烧得很旺,热气弥漫,将纱帐吹起。
府中的家丁正在清扫院落内的积雪冰霜。
“紫山观?”
计幽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片刻之后,眉头皱起。
“陛下这是想探相爷的底细啊。”
他看向躺在椅子上喝茶的中年男人。
苏文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诧异和慌张,依旧老神自在,似乎早就有所预料,
“这茶陈了些,还得是明前的毛尖好喝。”
甚至还有心思点评茶叶。
“这老东西到现在还防着咱们。”
计幽骂道。
“防是正常的,不防才是不正常。”
苏文轻笑:“本相门下鹰犬走狗遍布十九道,现如今又掌控神武卫,以咱们陛下多疑专权的性子,若是不防我一手,那才是有鬼。”
计幽头疼:“紫山观的那个牛鼻子老道可不是好招惹的,咱们想要让他交人,恐怕不太容易。”
紫山观主顾长青
号称长青一剑
宗师榜中,排行第三。
此榜由天机门发布,囊括天下所有大宗师,而顾长青能居第三,其实力可想而知。
十五年前,佛道两宗于天元山论武。
顾长青一人一剑连败佛门六尊大宗师,就连当时菩提寺住持都败于其剑下。
八年前
紫山观的一名女弟子被北元魔头奸杀。
顾长青破关而出,追至北元皇都,硬生生将此魔头斩杀,紧接着单人独剑从诸多北元高手的围攻中安然脱身。
这两战彻底将顾长青的声望推到巅峰,在金丹不显,神通绝迹的时代。
隐隐有天下第一高手,道门第一人的呼声。
苏文和顾长青有过几次会面,对这位宗师榜第三有很深的印象。
确实是个极为可怕的角色。
长生帝君摆明了想用顾长青来试探他的底细。
毕竟他几乎没有出过手,仅有的一次恐怕还是前几天在杏花巷硬接锦绣山照晚霜的御剑飞仙。
这一战可以瞒过绝大多数人,却绝对瞒不过长生殿的那位。
“要不明日将府邸的高手都带上。”
计幽道:“我还不信,四大宗师联手,还压不住顾长青一人。”
风林火山
苏文麾下的四尊宗师
快刀无二崔山
烈火神掌火屠
追风神剑烟波客
以及最神秘的玉面修罗玉玲珑。
崔山也就是老山头一直以马夫的身份贴身保护苏文的安危。
火屠和烟波客前几日才从菩提州回来。
莲花寺的两尊宗师高手就是死在他们二人的手中。
至于玉面修罗玉玲珑
哪怕在苏府内,知道的人也不多,至于见过她的,唯有苏文一人。
就连计幽这位主簿都不知道玉面修罗的真正模样。
“你还是小看了顾长青。”
苏文笑道:“能登上宗师榜,并且排名第三的人,不是那么简单的。”
“莫说是他们四人,就算换成四尊大宗师联手,都未必能压得住顾长青。”
“那怎么办?”
计幽擅长的是谋略,而不是武道厮杀。
“你只需在京中看好长生殿以及那些勋贵世家就行了。”
他放下茶杯,拿起一卷易经看起来,头也不抬道:“顾长青这个牛鼻子老道我来搞定。”
计幽不再多言,他知道自家相爷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既然敢这么说,自然就是有解法。
还有两天就是年节,夜色落幕,风雪也难掩玉京城的年味。
长乐坊是诸多坊市最热闹的,也是最繁华的。
飘香楼的酒
不夜楼的鱼
孤烟亭的烤全羊
夜市的小吃
苏文很喜欢长乐坊的烟火气,所以他才将府邸建在这里。
远远地就能听到从夜市传来的鼎沸人声。
竹林上的积雪被风吹着,簌簌簌地往下掉落。
房檐下的两盏灯笼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堂内
纱帐之后
有身披纱衣的青春女子正在翩翩起舞,伴随着悠扬的曲乐之声回荡。
苏文醉眼朦胧,靠在软垫上,手掌跟着节奏拍打桌子。
两名罗衫半解的曼妙女子走出,坐在他的左右两侧,俱是千娇百媚。
将她们搂在怀中,这就是权势的美妙和快乐。
腊月二十九
风雪不减
辰时刚过
朱雀门
独眼的老马夫缓缓驾着马车驶来,整个玉京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对这辆马车熟悉无比。
因为这是大周宰相苏文的车辇。
城皇司的士卒远远瞧见了马车,立马打起精神,主动将进出的人群驱散。
“见过相爷。”
马车过来,士卒们齐齐躬身执礼。
无人应答
老山头好似没有瞧见,自顾自用鞭子拍打着马屁股,催动马车出城。
奔着紫山而去。
那地儿离玉京城不算远,也就三十里路。
紫山观和大周皇室的关系匪浅,从立观开始,就受到皇室的供奉。
历代紫山观观主都有朝廷册封的真人度牒以及法袍。
远不止如此
逢年过节,皇室对于紫山观多有封赏,就拿当今天子长生帝君来说。
明面上前往紫山观问道的次数就有六十次,在位三十二年,差不多平均一年两次。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大周皇朝的国策。
崇道抑佛
这也是为什么开国皇帝如此推崇前朝的青莲居士。
几乎每一任大周天子都有同一个梦想。
那就是长生
炼丹炼气,圈养丹士道士更是家常便饭。
长生帝君更是在皇宫内耗费无数银钱修筑了三座宫殿。
长生殿
飞升殿
摘星殿
负责主持建造这三座宫殿的正是顾长青的师弟白鹤真人。
马车在紫山道观外停下
年节将至,大雪不停,因此往来紫山的香客极少,要等到开春化雪之后,玉京城内的达官显贵们才会前来烧香祈福。
帘子掀开,苏文躬着身子走出马车,道观原本紧闭的大门打开,穿着朴素青衣的年轻道士走出,怀抱拂尘,双手作揖礼。
“可是苏相?”
道士问道。
“正是。”
苏文点头。
道士:“家师得知苏相要来,特命我前来迎接。”
老山头轻咦声:“顾长青这牛鼻子老道莫非当真能掐会算,还是修成了未卜先知的神通?”
道士眼皮轻抬:“家师只是吩咐我前来迎接,至于他老人家如何得知,我不得而知。”
“没意思。”
老山头摇头晃脑。
“苏相爷,随我来吧。”
道人转身,往观内走去。
苏文和老山头跟上。
紫山之所以得名,是因其漫山遍野的紫枫,入秋之后,山野尽紫,极为壮阔。
奈何正值寒冬,草木干枯,风雪铺天盖地,山野唯有一片素白。
苏文在玉京城待了十多年,对于这等雪景,实在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几个道士正是打扫地上的积雪。
紫山观很大
光是宫殿就有七座,这还没算上其他的楼阁院落。
大多是大周历任帝王资助建造。
七拐八折,穿堂过殿,年轻道士将他们带入紫秋宫。
青烟缭绕,紫气盘旋,除此之外,宫内陈设简单,书架上摆放着诸多道藏经卷。
“二位在此稍候片刻。”
年轻道士上了茶水之后,便退出紫秋宫,将苏文和老山头留下。
他盘膝而坐,将手伸到桌下的暖帐中。
老山头倒是极为不客气地在宫内四处转悠,翻阅着架上的古籍。
大多数都是随便看两眼便放回去。
杯中茶水由热转凉,眼见顾长青依旧不曾现身,老山头骂道:“这牛鼻子老道,派头好大。”
“别急。”
苏文百无聊奈地看着外面的风雪,随口道:“再等会,要是顾长青还不来,就先一把火烧了紫秋宫,然后调兵来围了紫山观。”
“苏相好大的口气。”
不悦之声方才入耳,就有阵风飘进殿内,顾长青站在紫秋宫门口,两手背着,抬腿跨进来。
青色的道袍穿在他的身上,极为贴身,头插木簪,颌下有须,面颊消瘦。
紫山观观主
长青一剑
宗师榜第三
顾长青
“开口就要烧宫围山。”
顾长青入殿,随手一挥,就把挡在前头的老山头推开,轻飘飘在苏文对面落座。
“苏相未免太不将顾某放在眼里。”
老山头脸上的褶子都紧绷,适才顾长青拂袖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受控制。
好像身体在半空,两脚不着地,如无根之萍,被一阵风便吹倒。
差距
两者之间存在巨大差距
不是老山头太弱,而是顾长青这位天下第三太强。
面对语气不善的长青一剑,苏文眉梢轻挑,表情蕴含着几分戏谑:“要不要试试。”
“看本相烧不烧得了你的紫秋宫,围不围得了你的紫山观。”
顾长青的气势很强
强到压得老山头快喘不过气
可他却丝毫不受影响,视眼前这位天下第三的剑道大宗师为无物。
顾青山沉默
他承认
自己有些小瞧了苏文的胆量和气魄。
本以为出场就能压住对方,现在不止没有奏效,反而被其三言两语反将一军。
“本相听说过顾观主的事迹。”
苏文挑眉:“连败佛门六尊四境高手,一人一剑,杀穿北元皇城,让无数北元高手闻风丧胆。”
“的确很厉害。”
“宗师榜中排名第三。”
他的声音不大,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散去,冷冷道:“可这里是玉京城。”
“纵然观主是百人敌,千人敌,又能否敌得过千军万马?”
“还是说顾观主觉得本相调不来兵马?”
纯粹的以势压人。
顾长青也没想到苏文竟这般狂妄嚣张,眼神微眯,淡淡的杀意浮现。
“苏相,纵然你能调来千军万马,然此时此刻,在这大殿之内,你我相距三尺。”
“倘若我出手,便是金丹境来了,也拦不住。”
这就是顾长青身为天下第三的自信和底气。
可惜面对顾长青的威胁,苏文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笑道:“本相就在这里,若是顾观主有自信,大可以出剑一试。”
老山头很紧张
右手紧紧握住刀柄。
他的佩刀前些时日断在照晚霜剑下,苏文又给找人给他锻了一口更好的刀。
老山头有自知之明,他不是顾长青的对手。
生死相搏
甚至连半成的胜算都没有
但倘若顾长青敢动手,他会毫不犹豫的拔刀。
无形的硝烟味弥漫。
一方是成名多年,天下第三的剑道大宗师
一方是臭名远扬,权倾朝野的宰相。
一个江湖人
一个庙堂相
四目相对,顾长青周身的杀意暴涨,眼中精光四射,如剑光般锋芒锐利。
直觉告诉顾长青,对面那个男人是个高手。
而且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他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顾长青根本感受不到苏文体内的真气流动。
无论武者修士,皆以真气内力为根本,哪怕会藏气之术,多多少少都会露气。
而想要真正屏蔽顾长青这位大宗师的感应,要么对方根本没有内力,要么对方的境界在他之上。
普通人
亦或者金丹境
倘若是普通人又岂能凭借两指轻而易举接住锦绣山的绝学驭剑飞仙。
至于金丹境,那更加不可能。
整个天下,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金丹境武者,何况苏文不过三十多岁,这么年轻的金丹境,古往今来都找不出几个。
绝对不可能是金丹境。
顾长青将这个荒谬的想法压下,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看不透苏文的深浅。
出手还是不出手
纵横江湖几十年的长青一剑陷入两难之境。
主要是苏文表现得太过自信了。
从来没有谁在面对顾长青的时候敢这般自信。
甚至可以说是狂妄
一瞬间,顾长青的脑海中闪过诸多思绪,他尽可能地去猜测对方的底牌。
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倘若能一剑杀死苏文,这份后果顾长青担得起。
要是杀不死对方
结局就是紫山观覆灭。
顾长青终究是不敢赌。
腾腾杀气消散,眼中精光破灭,这位紫山观观主恢复平静。
“不敢吗?”
苏文摇了摇头,露出失望之色:“本相还是高看你了。”
顾长青闷声:“苏相若是来此彰显威风,恕贫道不奉陪了。”
“行。”
苏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直接开口:“本相也就不绕关子,顾观主把人交给我吧。”
“什么人?”
顾长青疑惑。
他道:“锦绣山照剑雄之徒照晚霜。”
“我不知道。”
顾长青否认:“贫道不认识此人。”
“半个时辰之后,五千神武卫铁骑会出现在紫山脚下。”
苏文语气平静,似乎在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倘若本相没有看到照晚霜,时辰一到,紫山上下,鸡犬不留,草木成灰。”
顾长青气极而笑:“贫道以前就听人说过苏相的威风,今日一见,果然霸道。”
“捉贼拿赃,捉奸抓双。”
“无凭无证,苏相就敢口出狂言,莫非真以为贫道这般好欺负。”
袖袍一拂,墙壁上挂着的宝剑嗡嗡作响,自动出鞘,化作一道青光,朝着顾长青飞去。
他剑指一引,长剑掉转方向,奔着苏文刺去。
老山头刚要拔刀,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括,握住刀柄的手根本没办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光刺向苏文。
苏文根本没动
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任由剑光迎面
最后三尺剑锋在距离他咽喉毫厘的位置停下,悬浮在半空中,吞吐锐利的剑气。
“苏相当真不怕死?”
顾长青逼问。
“你不敢。”
苏文镇定自然:“吓唬吓唬别人还有用,些许微末伎俩,就无需再本相面前卖弄了。”
“砰”
真气散去,悬在半空的宝剑失去力量的支撑,掉落在桌上。
顾长青眼神涣散,有些失魂落魄。
堂堂剑道大宗师
竟然被人三番五次的羞辱
而他就如同苏文说的那般,不敢出剑。
奇耻大辱
这一刻
顾长青的道心已经开始摇动。
“知道你为什么不敢出剑吗?”
无比厌恶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带着极为嘲弄。
“因为你的底牌本相了如指掌,而本相的手段,你一无所知。”
话音落下,苏文伸手,桌上的长剑悬空而起,他探出两根手指头,夹住长剑,下一刻,顾长青的佩剑直接断裂两截。
挑衅
赤果果的挑衅
听着突然响起的咔咔声,老山头疑惑道:“牛鼻子,怎么你们大殿里有耗子吗?”
“顾观主,本相的耐心有限,你还是老老实实把照晚霜交出来吧。”
两截断剑落地,直接化作齑粉。

凌厉的剑气激荡,将地上的积雪吹散,青光如惊雷霹雳般,划破玉京城的夜色。
斗笠人的剑凌厉却不失轻灵,看似普普通通一招,后头却蕴含着诸多精妙的变化。
锦绣山的绝学驭剑术的精髓便是以气驭剑。
显然,斗笠人在驭剑术上的造诣很强。
这等剑术宗师,又是出自锦绣山这等名门大派,绝非籍籍无名之辈。
眼见青光剑掠来,老山头手中竹棍往前点出,任由斗笠人变招。
竹棍好似定海神针一往无前,反逼得斗笠人连连后退。
“砰”
竹棍精准无误的点中剑尖。
两尊宗师武者同时爆发出强大的真气,方圆十多丈内的风雪被撕裂。
“啪”
竹棍破碎,些许寒光从其中泄出,晃得斗笠人眼神微微微微恍惚。
就是这瞬间,老山头原本佝偻的身躯突然间站得笔直。
竹棍炸裂,里面赫然是一口长刀。
一口薄薄的窄刀,长约三尺,刃宽寸许多,通体雪白,薄如蝉翼。
就是这么一口窄刀,却散发着锐利的锋芒,老山头握住刀柄。
刀刃掠过风雪,悄无声息,化作一抹白光朝着斗笠人的咽喉斩去。
这一刀,出其不意,而且速度太快,快到锦绣山的剑术宗师都没能反应过来,纯靠本能来躲避。
脚尖轻点,身体略微往后避开锋芒。
冰冷的刀锋擦着她的咽喉而过,让她浑身寒毛战栗,斗笠下冷漠的俏脸上满是惊悚。
“好快的刀。”
她的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便疯狂往后退。
老山头刚才那一刀的劲势尚未散去,就已经变招,化斩为撩。
雪白的刀刃转过极小的角度,从下往上,斜着追去。
倘若被这一刀斩中,恐怕要被劈成两半。
斗笠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快的刀。
容不得多想,只能将长剑横在身前。
兵器碰撞,刀上瞬间催发出一股恐怖的劲道,伴随着呼啸的刀气扑面而来,比上京城的风雪还要冷千百倍。
“轰隆隆”
两尊宗师武者交手,真气碰撞的动静,宛若大雪夜中的惊雷霹雳。
长街震动
左右两侧的房舍直接被席卷的气浪震成废墟,砖瓦破碎,满地的残垣断壁。
烟尘冲天而起,将老山头和斗笠人的身影淹没。
真气碰撞掀起狂风,根本看不清楚人影,只能隐约看到闪烁的刀光和剑气。
“咚咚咚”
两人的每一次交手,破坏力都堪称可怕。
残余的剑气激射而去,将街面的铺的青砖劈开,下一刻,一道刀光爆发。
直接将杏花巷的三层石雕牌坊拦腰劈开。
“铛铛铛”
刀剑碰撞,金铁交鸣,火星飞溅。
破烂的马车中,苏文端坐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这些年,随着他的权势越来越大,所面临的刺杀也越来越频繁。
对此,苏文早就习以为常。
倘若不被人刺杀,擒岂能被称之为权臣。
“老山头的快刀造诣愈发精进。”
他甚至还有心情点评老山头和斗笠人的武学。
“锦绣山的驭剑术也不差。”
战场中。
老山头的刀法越来越快,一刀快过一刀,那口细长的窄刀在他手中,神鬼莫测。
绵延的攻势如惊涛骇浪,一浪高过一浪。
倒不是老山头的刀法没有破绽。
而是因为他的刀太快,快到哪怕锦绣山的剑术宗师发现破绽也来不及出手。
只能一味的防守。
短短几十个呼吸的时间,老山头便和对方换了百招,几乎都是他在攻,对方在守。
“噗嗤”
凌厉的刀气破空,将斗笠劈碎,一头青丝散落,锦绣山的剑术宗师连退十多步,方才站稳脚步。
和老山头说的一般无二。
对方是个女子,约莫二十多岁,标准的美人坯子,就是有些冷,鹅蛋脸似冰霜般。
宽大的长袍也难以遮掩凹凸有致的身躯。
握着长剑的右手竟隐隐有些发抖,女人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她没想到,老山头的刀法竟这般可怕。
“小姑娘。”
老山头咧嘴:“你的驭剑术有几分火候,可想胜过我,还得要照剑雄那老东西亲自来才行。”
女人美眸含霜,快速在脑海中的思索,却始终想不起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
“敢问前辈名讳?”
她压下心底的思绪,握紧长剑说道。
“二十年前,我还在江湖的时候。”
老山头眼中泛起些许缅怀唏嘘之色:“他们给我取了个诨号,叫做快刀无二。”
“快刀无二?”
女人的心沉入谷底。
脑海中猛然窜出段尘封的模糊记忆,在她还小的时候,曾听师尊照剑雄提起过这个名字。
快刀无二。
字面意思,便是这世上没有人的刀法能快过他,哪怕其中有吹嘘的成分,也可见老山头的刀究竟有多快。
来京城之前,女人听说过权相苏文门下,有风林火山四大宗师,皆是江湖中正魔两道成名已久的高手。
却没有想到连快刀无二这种老一辈的宗师都投靠了苏文。
她的目光越过老山头,径直看向马车内的中年男人,眸子中泛着深深的忌惮。
此贼不除,朝野皆无安生日子。
殊不知
老山头本名崔山,正是苏文麾下风林火山四宗师之一。
只不过江湖上少有人知道老山头的本名罢了。
苏文感受到了她眼中的杀意,眉头微微皱起。
“锦绣山中,以女子之身踏足剑术宗师境,想必你便是照剑雄的爱徒照晚霜。”
苏文沉声道:“本相不记得何时与锦绣山结仇,竟劳烦晚霜姑娘千里赴玉京。”
被点破名字,照晚霜心底的杀意激增,冷哼声:“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好一个侠义之士。”
苏文拍手叫好,脸色阴翳:“就是不知道锦绣山能否承受本相的怒火。”
话音才落,照晚霜骤然出手。
浑身气息暴涨,决绝杀意,其寒意还要胜过刺骨寒风。
老山头脸色凝重,持刀上前,消瘦的身躯如鬼魅般,再度挡在她的面前。
远处已经响起骑兵的轰鸣,那是负责玉京城巡夜的神武卫,正在快速赶来。

看到这一幕,老山头嘴巴大张,表情好似见鬼了一般难以置信。
而顾长青则是眼角微缩。
他的佩剑虽然不是神兵榜上的绝世利器,但也不差,倘若只是被苏文二指截断,不足为奇。
真正恐怖的地方是对方不止用手指头截断自己的佩剑,而且还悄无声息的将剑震碎。
甚至顾长青从始至终都没有感觉到真气的波动。
只有一个可能
苏文是用蛮劲将剑器震碎
需要多大的劲道和对于力量有多细微的掌控才能做到?
高手
这位大周宰相绝对是一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自己没有猜错
倘若那一剑刺出去,而没有将苏文杀死,届时将是顾长青和紫山观根本无法承受的结局。
顾长青的背后无声无息浸出一层冷汗。
“苏相好强的指劲。”
这位天下第三的剑道大宗师颓然坐下,轻叹口气,这般说道。
语气不似先前的强硬
因为他知道
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和底气。
二指碎剑
就是苏文对自己的警告
如果顾长青是孤家寡人,此时此刻,他会毫不犹豫的拔剑,势必和苏文分个生死胜负。
然而他不是
紫山观观主这个身份就是顾长青的破绽。
为了替门下弟子报仇,敢一人一剑远赴千里之外的北元皇都截杀凶手。
这样的人,没资格和苏文死斗。
因为他承担不起输的代价。
显然为了一个照晚霜,用整个紫山观弟子的身家性命去和苏文这个疯子赌命极为不明智。
没错
在顾长青的眼里,苏文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朝廷中人行事,讲究一个体面。
在没有穷途末路时,轻易不会赌命。
按理来说苏文这种位极人臣的老狐狸,应当深谙其道。
偏生此番来紫山观,反其道而行之。
打了顾长青一个措手不及,如此强硬的手腕和态度,让他之前准备的应对之法毫无用武之地。
顾长青苦笑:“苏相怎么肯定照晚霜就在贫道这里?”
语气的变化足以说明他和苏文之间的地位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整个玉京城,还有什么事是本相不知道的吗?”
并非他夸口,苏文从一开始就知道照晚霜躲在紫山观,不过是他懒得浪费力气。
只要有这场刺杀就够了,至于凶手能不能抓到并不重要。
至少现阶段,他并不是很想浪费力气去对付一尊宗师强者,从而和锦绣山不死不休。
几个皇子,秦国公等勋贵,还有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大族都死死的盯着他。
包括最大的朋党,那位长生帝君也对苏文防备有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句古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本以为要秋后算账的,不曾想陛下反倒是想用照晚霜来试探苏文的深浅。
“倘若贫道说照姑娘没在观中,苏相信还是不信?”
顾长青的话让老山头摸不着头脑。
“牛鼻子,你这人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老山头独眼里满是怒火。
“之前在。”
顾长青并不恼怒,捋着胡须,突然笑眯眯的看着苏文:“但现在不在。”
“顾观主的话,本相自然是信的。”
苏文轻抬眼皮:“要是我没猜错,你是在一个时辰前,通过玉京城内的人得到本相要来的消息。”
“半个时辰前,也就是我们前脚上山的时候,后脚照晚霜便下山。”
“顾观主莫非是怕我们正好和她碰上吗?”
面对苏文的奚落,顾长青脸上笑容消失,表情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因为对方说的很对,尤其是时间恰恰好。
“你在配合本相演戏,想要拖住我。”
“本相又何尝不是想拖住你。”
“毕竟紫山观内,高手众多,真要打起来,本相就算能灭了你们,也会损失惨重,一旦出了紫山,区区一个照晚霜,岂能逃脱本相的五指山。”
苏文嘴角微微扬起:“算算时间,这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
顾长青的脸色愈发难看,须发扬起,已经消弭下去的无形杀气再度出现。
玩弄
自己被对面那个男人彻彻底底的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不寒而栗
此刻这位紫山观主真正领教到了苏文的恐怖之处,对于人心的洞悉达到骇人听闻的层次。
沉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恐惧压下去。
“苏相当真要捉拿照姑娘?”
顾长青质问。
苏文点头。
事已至此,哪怕是顾长青,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里是玉京城
是天下脚下
不是江湖山野
昔年他能一人一剑杀穿北元皇都,今时今日,却没有对苏文出剑的胆魄。
个人勇武在波云诡谲的朝堂局势中算不得什么。
除非顾长青一人一剑,可敌千军万马。
很显然
他做不到
苏文道:“本相不来,那来的就是神武卫和骊山大营内的飞龙骑。”
“所以。”
“顾观主,你得感谢本相。”
顾长青冷笑:“苏相还真是宅心仁厚。”
“此事到此作罢。”
苏文不恼:“照晚霜我带走,你们紫山观以后也别自找不痛快。”
说罢,起身就要走。
却被顾长青叫住:“苏相留步。”
“还有什么事吗?”
苏文回头。
“不知苏相可敢和贫道打个赌。”
顾长青捻着胡须:“倘若你就此离开紫山观,贫道赌你今日回不到玉京城。”
“哦。”
苏文轻笑:“没有赌注的事情,本相从来不做。”
“苏相想赌什么?”
顾长青反问。
“你有值得拿出来赌的?”
他上下打量着这位天下第三的长青一剑,随即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鄙夷。
“苏相权倾朝野,坐拥天下富贵,自然瞧不上寻常的凡俗之物。”
顾长青将手伸入袖袍中,取出一本蓝皮小册,封皮上有几个弯弯曲曲的小字。
“长青剑诀。”
苏文微微皱眉。
“没错。”
顾长青:“贫道身无长物,就拿这卷长青剑诀和苏相赌。”
“倘若苏相能安然回到玉京城,照晚霜和剑诀归你。”
“倘若苏相折返回紫秋山。”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卷剑诀依旧归苏相,至于照姑娘,还请苏相高抬贵手,放其离去。”
长青剑诀正是顾长青所修剑法,囊括一尊剑道大宗师几十年的心得体悟。
对于天下的武者来说,属于梦寐以求的宝物。
就这样摆在苏文的面前,等同于白送。
老山头的呼吸急促,他没想到顾长青愿意为了救照晚霜拿出自己看家本事。
无形真气包裹着剑诀,朝着苏文飞去。
他伸手将其接住,收入袖袍内,点头道:“这个赌注本相接了。”
“老山头,咱们走。”
主仆二人离开紫秋宫,踏入风雪中,往观外而去。
待到苏文和老山头走后,从后殿走出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背上负剑,怀中揽着柄拂尘。
“师弟。”
“此番你也算是将照剑雄的人情给还了。”
老道士开口:“以后就不要与锦绣山掺和到一起。”
“咱们紫山观的祖训,不得参与皇位争夺。”
“师兄说的是。”
顾长青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苏文此人,心机城府,实在是深不可测。”
“绝非易与之辈。”
“此番正好借那老秃驴的手,试试其深浅。”
“他当真如此厉害?”
老道是的声音中满是疑惑。
“嗯。”
顾长青想起先前两人交锋的场景,越是想下去就越觉得后怕。
“就不应该放放虎归山。”
老道士恨恨道:“一枚金身舍利,便坏我道门两百年的根基。”
“逼得我道门和陛下反目,引得佛门入京,自此道佛两争,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顾长青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刚才交锋的场景。
他不得不承认
苏文对于人性的洞悉达到极为恐怖的境界。
不想也好
不敢也罢
都不重要
最后的结果就是顾长青低头。
憋屈吗?
很憋屈
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苏文抓住了自己的破绽
满山挂白
风雪化霜
马车从紫山观离开。
老山头靠在车壁上,想起顾长青和自家相爷的赌约,越想越奇怪。
“相爷,那牛鼻子老道是什么意思?”
“莫非等会有人要半路拦咱们?”
马车内
苏文笑道:“应该是菩提寺的人来了。”
“那群秃驴的消息那么快?”
老山头诧异。
“不要小看佛门的实力。”
百无聊奈之际,拿出长青剑谱翻阅起来:“此番菩提寺的和尚进京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奔着本相来的,想要找回场子。”
“其二就是和陛下接触。”
“自大周立国,高祖皇帝就定下崇道压抑佛的国策。”
“道门占据大周国教两百年,愈发兴旺,压的佛门快喘不过气来。”
“你没看到吗?钦天监内,全是道门的高手坐镇。”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陛下不敢用金身舍利续命。”
“听懂了。”
老山头嗤笑:“堂堂大周皇帝,若是炼化佛门舍利子,让天下人知道了,该怎么看道门国教的位置?”
“陛下要是愿意,只要说一声,那些佛门圣地自己就把舍利子送来了。
哪怕没有现成的舍利子,找个得道高僧临时坐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背后真正的原因是道佛相争。”
“可惜啊。”
苏文嘴角扬起:“咱们的陛下最后还是没有挡住诱惑。”
一枚舍利子
引佛门入京
引道佛两争
让陛下和道门离心离德
什么叫阳谋
这就叫阳谋
被压制了整整两百年的佛门,怎能放弃这等大好良机。
老山头挠了挠头:“佛门那些和尚确实不怎么好对付。”
“他们的肉身体魄练成金身之后极为强悍。”
“怪不得顾青山那牛鼻子敢打这个赌。”
独眼马夫摸着刀柄,嘀咕道:“不过我的快刀也不是吃素的。”
马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有一骑顶风冒雪而来。
狂奔的战马被缰绳勒住,上面的武士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动作行云流水。
“禀相爷,照晚霜已经被咱们给围在十里外的梅谷中。”
武士兴奋的说道。
“前头带路。”
“诺。”
老山头驾着马车跟在后面,往梅谷而去。
刺骨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呼啸,娇艳的梅花被鲜血染红,照晚霜拄着长剑,单膝跪地。
一双冰冷的眸子扫过四周。
她身上的青色长裙被鲜血浸湿,露出些许美妙的风光。
然而梅谷内的杀手却生不起半分心思,因为就在刚才,短短一刻钟内,就有十多名同伴死在这个女人的剑下。
唇角浸着鲜血,和一株株绽放的腊梅交相辉映,风雪扑面,连身体都要被冰封。
“莫非此处,就是我的葬身之地吗?”
照晚霜眉目间,有些许苦涩。
好虎架不住群狼。
更何况她本就中了老山头的毒针,伤势并未痊愈。
而且此次前来追捕的都是相府内圈养的好手,常年混迹黑白两道,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
个个悍勇无比,根本不怕死。
四五十个黑衣武士将她团团包围,山谷高处,还有上百名披甲的弓手。
“照姑娘。”
戏谑之声响起,一道身影踏入山谷。
正是苏文麾下四大宗师之一的追风神剑烟波客。
消瘦的身影一步迈出,轻飘飘的出现在十丈开外,几步之后,落于照晚霜的对面。
“还是别反抗了。”
烟波客:“我家相爷说了,只要你愿意投诚,他可以不计前嫌。”
“毕竟咱们相爷是出了名的惜才爱才。”
“似照姑娘这等绝世天骄,若是就此陨落,实在是可惜。”
照晚霜怒目而视,骂道:“鹰犬,走狗。”
“身为江湖中人,学成一身本领,不思守正辟邪,反而甘为苏贼门下客,岂不丢尽祖宗颜面。”
“说得好。”
烟波客惨白的脸上露出邪魅的笑意:“照姑娘不愧是锦绣山的弟子,这份风骨确实不凡。”
下一刻
照晚霜美眸大睁
眼前失去烟波客的身影,唯有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
肩头传来剧痛,皮肉被剑气斩开,鲜血喷涌而出。
正要提剑阻挡,紧接着手掌不受控制的垂落,五指松开,连剑器都握不稳。
照晚霜的右手手筋被挑断。
从始至终
她都没有察觉到烟波客是如何出手的。
“噗嗤”
寒光闪过,左手的手筋紧接着被挑断。
然后是双脚的脚筋。
“啪”
长剑入鞘,烟波客出现在原地,怀抱长剑,依旧还是个病秧子的模样。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剑手,竟能让照晚爽这位天之骄子毫无反抗之力。
手筋脚筋被挑断,她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
想要强行调动内力,却连动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她的高傲不允许自己遭受这等羞辱,当即就要咬舌自尽。
剑鞘轻飘飘的点在照晚霜的下颚,将其颌骨错位,这下连自尽都做不到。
冰霜般的眸子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这么漂亮的脸蛋和婀娜的身材,若是死了太可惜。”
烟波客半蹲着,仔细的打量着她,半晌后起身,摩挲着下巴:“送给相爷当个玩物,他老人家肯定喜欢。”
“杀。”
“杀了我。”
由于颌骨错位,照晚霜只能呜咽着发声,近乎于哀求。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落到苏文的手里,会遭受怎样的羞辱和折磨。
“也就是你运气好。”
烟波客淡淡道:“那两天我正好有事,没在玉京城,否则岂能让你这贱婢刺杀了相爷还能活着离开。”
“烟波客,你什么意思?”
“瞧不起老子是吧。”
马车驶入山谷,老山头虽然眼睛瞎了一只,可耳朵却没坏,将烟波客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当即用仅剩的右眼怒目而视。
“你不会真以为老子打不过她吧。”
“哪天晚上我只不过大意罢了。”
老山头愤愤不平。
任由麾下的两尊宗师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
苏文径直朝着躺在地上的女人走去。
“那夜风雪太大,本相还真没仔细看。”
略微打量片刻之后,他道:“模样确实不错。”
“相爷。”
烟波客凑过来:“相爷,这贱婢的手筋脚筋都被我挑了,空有总是修为,却用不出来,您老尽管享用。”
“抱到马车上去。”
他招了招手,两个武士小跑过来,先将照晚霜手脚捆住,再抬上马车。
等苏文上车的时候,照晚霜紧闭双眼,红唇微张,不是她想张嘴。
而是颌骨错位,根本闭不上。
烟波客翻身上马,领着相府的精锐武士,跟在马车后头,走出山谷。
往玉京城方向而去。
车马晃动
温润的手掌落在她的面颊上,照晚霜猛的睁开眼睛,死死的瞪着那个男人。
她的身体在颤抖,奈何手脚被缚,只能用眼神恐吓苏文。
手掌下移,她的心悬到嗓子眼,好在最后在锁骨的位置停下。
“咔嚓”
照晚霜还没有反应过来,猛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感觉错位的颌骨已经复原。
“狗贼。”
这女人也是凶悍,张口便骂。
“有种的就杀了我。”
“锦绣山不会放过你的。”
大量失血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苏文充耳不闻,拿起长青剑诀看起来,随口道:“别想自杀。”
“你要是死了,本相便让人扒了你的衣服,将你吊在朱雀门上,让天下人都欣赏欣赏锦绣山照姑娘的曼妙酮体。”
“无耻。”
照晚霜被吓的脸色煞白,半晌憋出这么个词。
却是彻底没有自杀的勇气。
当她眼睛瞥到封皮表面长青剑诀这四个字的时候,心地不由得一颤。
“你怎么会有顾观主的秘籍。”
在这瞬间,照晚霜想到无数种可能。
难道紫山观已经被旁边这个男人屠灭?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顾观主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天下第三的剑道大宗师,苏文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其出手。
“本相和顾长青打了个赌。”
苏文转头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这本剑诀和你,就是赌注。”
照晚霜提着的心松了口气,忙问道:“赌什么?”
“很简单。”
苏文收起剑诀:“赌本相今天能不能活着回到玉京城。”
他闭上眼睛,放开心神,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快速靠近。
苏文甚至能感应到对方身上散发的炙热气血,就像沸腾的开水般。
“来了。”
两缕剑眉微微上挑。
“照姑娘,决定你命运的时候到了。”
“狗贼,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照晚霜咬牙切齿。
“要杀就杀,要刮就刮,何必故弄玄虚。”
“我照晚霜要是叫一个疼字,就不是锦绣山的弟子。”
苏文并没有和她对骂的想法,反而掀起帘子,朝老山头道:“停车吧。”
“客人来了。”
“客人?”
老山头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菩提寺的秃驴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道路尽头,茫茫风雪中,出现道身影。
是个老和尚
穿着袈裟
手持一根禅杖
两腿跨出,宛若瞬移般,穿梭于风雪之中,这等手段,极为诡异。
十多个呼吸之后,老和尚走到马车前停下,右手握着禅杖,左手作揖,执礼道:“菩提寺戒律院首座檀空,见过苏相。”
“檀空。”
烟波客罕见的露出些许凝重之色。
菩提寺戒律院首座檀空
宗师榜上排名第九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见噗嗤一声。
雪亮的刀光绽放
马车上的老山头骤然出手,这一刀前所未有的快。
奔着檀空的咽喉而去。
凝聚他几十年修为,刀气将山道中的风雪斩开。
这一刀
隐隐触摸到大宗师境
刀光如电
“阿弥陀佛。”
檀空只是诵了声佛号,并未有其他的动作,周身凭空出现一道金色的屏障。
老山头这一刀斩在金光之上,两股真气碰撞。
金光暴涨,反将刀气淹没,如烈火般,朝着独眼的马夫扑去。
又有一抹剑光刺来。
烟波客虽然不知道老山头为何会偷袭,但他选择跟着一起动手。
剑光紧随刀光,将反扑的金光撕裂,剑器长驱直入,点在屏障之上。
“砰”
护体真气破碎,烟波客入檀空身前三尺,剑上锐气暴涨,引来四周风雪。
老山头第一刀失利,紧接着出第二刀,和烟波客一起围攻檀空。
一左一右
快剑快刀
不管是烟波客还是老山头,都是宗师境中极为强横的存在。
两人联手扑杀天下第九的菩提寺戒律院首座。
刀光剑影弥漫。
真气纵横
檀空浑身金光暴涨,反手将禅杖插入地面,双手合十,两眼大睁。
左右双臂撑出
强大的真气流转于周身,最后凝聚于双手之上,撑开一道更加强大的护体真气。
“轰”
烟波客和老山头的刀剑落下,檀空的护体真气纹丝不动。
“退”
老和尚开口,声如龙吟虎啸,正是佛门的绝学狮子吼。
一吼之下,风雪破碎,山林震动,飞禽走兽惊恐。
就连刀光剑气都被滚滚真气震碎,老山头和烟波客眼疾手快,往后掠去。
“轰隆隆”
地上的积雪炸裂,冲天而起数丈。
脚下的地面出现道道裂缝,战马发出惊恐的嘶鸣,将马背上的武士甩下之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逃去。
“这就是菩提寺的菩提金身吗?”
烟波客和老山头落地,连退数步才站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惧之色。
“果然名不虚传。”
老山头吐出口浊气,低头看了眼,握刀的右手虎口已然开裂,正在往外冒血。
手里的刀也出现几条细微的裂痕。
亲眼目睹檀空和尚一招击退烟波客和老山头,让已经绝望的照晚霜生出强大的希望。
扭头看向苏文,嘲讽道:“苏相,看来和顾观主的赌约,是你输了。”
“是输是赢,尚未见分晓,照姑娘要嘲讽本相也得等会再说。”
起身掀帘,走下马车。
烟波客和老山头立马过来,挡在他的面前,其余相府武士则握刀一字排开。
“相爷,这老和尚有点扎手。”
烟波客嘀咕:“菩提金身太硬,没办法破防。”
苏文微微点头,探手挥了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挡在前面的人分开。
他往前走了几步,越过人群,看向菩提寺来的老和尚。
“贫僧见过苏相。”
檀空散去周身真气。
“老和尚。”
苏文笑道:“不好好待在菩提寺,怎的跑来玉京城撒野。”
“眼下打伤了本相的手下,伤了马匹,你且说说,该如何办?”
檀空:“相爷待如何?”
“赔个万儿八千两,再送两门菩提寺的绝学,本相便饶了你。”
“贫僧只是打伤了人马,苏相就索要如此之巨。”
檀空和尚指着烟波客道:“那苏相麾下的追风神剑烟波客一夜之间屠莲花寺百余僧众,抢走我寺至宝金身舍利子,又该如何?”
烟波客冷笑:“你这秃驴,莫非是得了失心疯,无凭无据的不要血口喷人。”
“就是。”
“人证物证缺一不可,就算要告官,最起码得要个苦主吧。”
老山头附和:“被屠的莲花寺,关你们菩提寺什么事,至于什么狗屁舍利子,我们更是见都没见过。”
“你们。”
檀空大怒:“好个不要脸。”
“苏相就是这么管教手下的吗?”
苏文点头:“本相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你若是不服气,大可以去城皇寺,刑部,吏部,甚至大理寺告本相都行。”
“只要能拿出证据来。”
“否则本相就要治你一个诬告之罪。”
“不要脸。”
“好不要脸。”
马车内照晚霜和马车外的檀空和尚同时骂道。
“你这奸相。”
檀空犹如怒目金刚:“贫僧今日就要替莲花寺百余僧众讨个说法,更要替天下人讨个公道。”
“轰”
一掌拍在禅杖上,顷刻间,地动山摇。
巨大的裂缝朝着苏文冲过来。
他一如既往的冷静。
连天下第三的顾长青都要低头,更别提只是天下第九的檀空。
一步迈出
近在咫尺的裂缝瞬间停下。
檀空心底吃惊,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猛地起身,一跃而起,浑身散发着强大的金光。
催动菩提金身,就连须发和衣裳都沾染上金色,强大的气血弥漫,如同凶兽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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